上完香火,向两尊海祇求了份庇护,李长生便带着白尾,熟门熟路地赶回了渔村。
距离他收治白尾,才几日功夫。
如果回时不见踪影,说是痊愈放生,难免引来猜忌,毕竟他又不是什么神医。
说是卖与他人更不合适。
一个“败家”到拿银子喂鸟的人,突然把鸟给卖了,同样显得突兀,且不正常。
想来想去,还是多养些时日再说。
毕竟,龙母娘娘的庙宇就在海边,分水将军的传说也流传了千百年,真有神迹发生,落在一头得天眷顾的海雕身上,岂非顺理成章?
这说不清的神灵招牌,正好掩人耳目。
而他李长生,不过是个恰逢其会、得海神庇佑的幸运老头儿罢了。
——
将白尾交给陈小鱼照看后,李长生便顺着开阔山道,一路来到了山上的金沙镇。
不多时,他的视线落在一处门庭开阔的药铺上,古朴匾额上书三字,百草堂。
“老丈,您里边请!”
见到门口站着的李长生,一名身着青布短褂年轻伙计立刻快步迎了上来。
“老丈,瞧您气色沉稳、步履带风,可是要抓些滋补养气的药材、或是寻些跌打损伤的方子?”
“小哥客气了。”
李长生微微颔首,温声道:“老朽此来,是想配一副淬骨锻筋的药浴方子。”
“药浴?这可是固本培元、锤炼体魄的好法子!老丈您一看就是懂行的!”
“咱们百草堂的药材,品质可是这金沙镇头一份儿,临江徐氏的招牌,童叟无欺!你要淬骨锻筋的方子,那得是‘强筋壮骨汤’的路数,讲究一个开腠理、通玄府,引药入髓......”
没什么狗眼看人低的戏码。
这伙计引着李长生落座,一边如数家珍地介绍起来,言语间透着股不俗的见识。
“这武道炼体,尤其是淬炼皮膜筋骨,光靠自身气血冲刷,那是事倍功半,还容易留下暗伤。而药浴之妙,就在于借水火之力,引草木精华入体。”
“首先,得用麻黄、桂枝、羌活这类辛温发散、善于走表通络的药材为君,冲开周身腠理玄府,把那些闭塞的毛孔汗孔都强行打开。”
“这腠理一开,第二步‘引药入髓’就靠主药了,咱得用怀牛膝、骨碎补、续断、桑寄生、狗脊这些强健筋骨、补益肝肾、专走筋骨下焦的宝贝。”
见李长生没有不耐,并且听得极其认真,伙计有种被人尊重的错觉,顿时也来了兴趣。
李长生确实听得极认真,虽然他根本听不懂就是了,但必要的尊重还是要给的。
“借助汤液的流动性和药性,顺着张开的毛孔经络往里渗透,刺激皮膜,深入筋骨,这就是武人口中的‘洗髓伐毛’!”
“把练武积攒的燥火、淤血、废物都逼出来,再用药力精华给填上、补强!”
“这第三步,唤作‘水火相济’!”
“也是最关键的一步!滚烫药液为外火,自身气血为内水,外火煎熬,逼得体内气血高速运转,抵抗热力、吸收药力!”
“内外交迫,如同打铁淬火,能把身体的潜能彻底压榨出来,让皮膜筋骨在药力滋养和高压下,完成真正的蜕变!”
“这时候,加点炮制得当的附子、干姜这类大辛大热、助阳通脉的药材,能把这火候催得更猛,激发气血运行到极致!不过这得看您老的承受力、以及方子整体的配伍......”
“咳!咳咳......”
一阵压抑不畅、带着明显痰鸣的轻咳,蓦地从里间门帘后响起。
伙计正讲到“水火相济”的兴头上,闻声像是被掐住喉咙,立刻缩了缩脖子,恭敬站好。
帘子一挑,一位身着靛青色绸缎长衫、面容清癯的老者踱了出来。
正是百草堂掌柜,徐怀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