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大志坐在门口出神,却听隔壁木门吱呀一声,李长生踱了过来。
陈小鱼眼前一亮,忙上前搀扶。
“李爷爷快来,我娘炖了渔粥!还切了几片参鱼进去,正好给你补补身子。”
“李爷进来吃点吧。”
王氏的嗓音也从屋里传来。
陈小鱼蹬着腿儿地往门口拽,李长生见拗不过,干脆也便笑着进了屋。
粗茶淡饭,一碗掺着海参碎的渔粥、一碟咸海带酱菜,甚至还没李长生自己吃得好。
可对失去青壮劳力,只剩陈大志一个男人撑着的陈家来说,已是拿出了诚意。
李长生毫不在意,吃得很香。
待放下碗筷,他掏出早就准备好的几块碎银,分成两摞放在了木桌上。
“老李,你这是弄啥?”
“是啊李爷,您、您这是做什么?咱这儿吃饭可不要钱啊。”
王氏和陈大志都有些不明所以。
李长生早有腹稿,笑了笑道:“老陈,大恩不言谢,这二两银子你且收好,余下的就拿去给大伙儿分了,不能让你们白忙活。”
和救命之恩相比,这二两银子实在微薄,李长生自然可以拿出更多。
但少了磕碜寒心,多了漏财招眼。
陈大志心头一震,瞥见儿媳盯着银子、两眼发直,本想推辞的话又咽了回去。
渔场贫瘠,本来就打不着什么鱼。
可每日的泊船费却是一分没少,渔栏那边又提了例钱,平摊下来,可谓入不敷出。
眼看税船在即,更是雪上加霜。
就眼下这情况,他们家不知要忙活多久,才能换来桌上那二两碎银。
若是交不上赋税,轻则变卖家产、卖儿鬻女以作抵押,重则发配矿岛,长期徭役!
毫不夸张地说,这是救命钱。
“我只拿五百文!”
“剩下这些就当我陈家借你的,等来年开春儿,渔场肥了,老子连本带利还你!”
沉默良久,陈大志终是咬了咬牙。
听到公公发话,一旁王氏悬着的心总算落了下来,悄悄松了口气。
李爷早年是把打渔的好手,家中定然有些积蓄,可不到绝处,她怎好意思开口去借?
如今李爷这般变着法儿地接济,她唯恐公公一时糊涂、抹不开面子。
“行,那就这么定。”
李长生无所谓地笑笑,也不强塞。
人活一口气,男人都好个脸面,可来年的营生,谁又说得准?
——
从陈大志家出来,李长生今日也不准备去打渔了,正好借机歇息一天。
回到屋,在床下的旧物堆中翻找一番,最后取出一本灰扑扑的旧书卷。
他拍了拍封皮上的积灰,三个古朴而熟悉的大字顿时显露而出。
“五禽戏......”
李长生眼中闪过一丝追忆。
或许是出于缅怀旧事,他在黑市花费足足五两银子,将这门不起眼的书册买了回来。
也曾潦草翻过几页,发现五戏虽全,但又和模糊记忆中略有区别,多了些招式变种。
奈何他那时年轻气盛,心气正高,一心向往真正的武道,通臂拳!
这等养生功法,实在入不得眼。
练得再好,顶天了也就是筋骨强健些,于拳脚争锋而言,实在不堪大用。
于是便将其束之高阁,再未理会。
后来认清现实,又为生记劳碌奔波,更是渐渐将其抛到九霄云外,忘了个干净。
“猛虎出闸、灵鹿跃涧、猿臂捞月、怒熊撼山、灵鹤点水......鹿戏之精要,讲究形神兼备,动静结合,呼吸自然,意随形动......”
翻开书页,墨线勾勒的小人动作清晰。
一旁还有小字注解吐纳要诀。
李长生稍稍翻阅片刻,来到院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