晴空万里、碧浪层叠,天际流云低垂,几点沙鸥盘桓穿梭,啼声悠长空明。
小半个时辰后,李长生离了岸,已经撑着船桨,将篷船划至岛礁附近的一片近海渔场。
如他脚下这般的小篷船,没有风帆,出不了远海,只能在群岛附近海域作业。
“黄鼠狼给鸡拜年。”
李长生披挂蓑衣斗笠,坐于木凳之上,将刚搓好的延钓绳坠船入海,心底冷哼。
鱼栏管事,换言之,即是渔霸。
背靠岛上金鲛帮,时常打着收租的口子作威作福、欺压乡里,印子钱更是没少放,人家九出十三归,他收七成五,身上纹着活阎王。
“要是没本事,这人一老,是人是鬼都想踹一脚,就连路过的狗,都要咬你一口。”
不知不觉,
篷船已横穿渔场,行至另一片海域。
此处人迹罕至,附近只零星漂浮着几条舢板,无人注意。
钓绳也差不多放到尽头,只等海鱼上钩。
古代渔民通常结伴作业,
像他这样的独行客,采用“绳钓”是最省力且高效的办法,很难空军。
所谓绳钓,就是用桐油浸染麻绳,将之做为主体,再以兽骨磨成鱼钩、石块做坠子、木片做浮标,间隔系线、挂饵沉入水底。
这样就能钓到不同水层的鱼。
不过由于季节变换、过度捕捞,渔场变得贫瘠,鱼获越来越少,打渔愈发艰难。
“咕噜噜!”
李长生神色微动,远处海面下,大片阴影快速移动,正朝篷船方向靠近。刀锋般的银色背鳍劈斩浪花,紧随其后。
是白鲛在驱赶鱼群。
这幼鲛心智不太成熟,李长生本来还担心对方可能出意外,现在看来,倒是安然无恙。
李长生脚下的篷船长约五米,与之相较,幼鲛体型已然过半,相当于大半个船身,绕船盘旋游曳,着实压迫神经。
掀翻篷船不好说,但舢板绝无法幸免。换做其他渔夫在此,定然要被吓得肝胆俱裂。
“仙师我来啦!”
鱼群很快被驱赶到篷船下方,
水面波涛汹涌,浪花四溅,像是炸了锅般沸腾起来,整条篷船都开始剧烈摇晃。
白鲛心神雀跃,邀功一般,开始绕着篷船盘旋游曳:“嘻嘻!这些鱼全部献给仙师!”
“不必如此。”
李长生摇头:“万事万物都讲究一个度,我只要几条就行,再多,船也装不下。”
他确实不想要,也要不得。
古稀之年撑船出海,本就反常识,再带一整船的渔获回去,就是明摆着告诉别人自己有问题。
想要大量捕捞海鱼,必须得多人协作,再以驯养的海兽辅助,才能做到。
李长生没这个条件。
“咕噜噜!”
白鲛人性化地睁大双眼,
捕鱼不都是越多越好吗?那些人族渔夫,哪个不是恨不得一网下去,将水里捞个干净?
她不懂,可能这就是仙家心境?
感念鱼生多艰,大慈大悲!
但自己不仅要报答仙师的点化之恩,还想继续在仙师座下修行,不做点什么怎么行?
“有了!”
很快,水下一片沸腾,
在李长生诧异的目光中,几条数尺长的大鱼被抛了上来,“咚咚咚”撞进船舱。
其中一条侧扁椭圆,形似纺锤,前额隆起、栉鳞细密,脊背殷红而腹部银白。
真鲷,名贵食用鱼,李长生前世吃不起,此世同样少见,鱼市可售五六百文,堪比寻常渔夫小半旬的收入。
李长生忽然沉默了,自己出渔半天,还不如白鲛灵机一动,几两银子轻松入手。
这哪是打渔,分明是捡钱!
“仙师,以后我替您捕鱼!”
白鲛戏水,咕嘟冒泡。李长生则望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