中回荡:“渊儿。”中年人换了个更显亲近的称呼,语气带着长辈的关切与些许无奈。
“我知道。”
“你心中有大恨,有不平。”
“流落在外这些年,吃了不少苦头,养父母一家又遭此大难,性情偏激些,也是难免。”
说着目光扫过地上那几处长老消失留下的淡淡痕迹,以及瘫软在地、如同烂泥的张重山,轻轻叹了口气,仿佛真的在痛心疾首:
“张家行事不端,纵容分支,酿成惨剧,合该受此惩处。”
“你已诛杀首恶,气也该消了些许。”
话锋一转,中年人的声音变得更加语重心长:“但渊儿,须知过刚易折。”
“京都之地,水深浪急,非是临江可比。”
“张家纵有不是,终究是盘踞京都多年的世家,枝繁叶茂,牵一发而动全身。”
“你若今日真要行那灭门绝户之事,引发的动荡将难以想象,届时恐非京都之福,亦……”“我许家之福。”
微微一顿,目光似乎变得真诚了几分,看向许渊那冰冷侧影:“归根结底,你身上流淌的是我许家的血,你是许家的子弟。”
“何必为了些许外人旧怨,将自己置于风口浪尖,与整个京都秩序为敌?”
“不若就此收手,回归家族。”
“家族定会补偿你这些年的委屈,给你应有的地位和资源,以往种种恩怨,家族亦可出面,为你斡旋,就此揭过,如何?”
“回归家族。”
“你便是许家尊贵的少爷,前途无量,总好过……如今这般,游离于外,与诡异为伴,非人非诡。”“不容于世间吧?”
话语看似恳切,一言一语之间皆是为了许渊着想,实则软硬兼施。
先是点明张家势力牵扯甚广,灭门后果严重;再以家族亲情、前途地位为诱饵;最后隐隐点出许渊如今状态的尴尬,暗示只有回归许家才是正途。
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。
充满了世家大族的算计和大局观,若是寻常人,或许早已被这突如其来的认亲、看似光明的前途以及隐含的威胁所动摇。
而许渊的反应,却让这青衣虚影脸上那完美的慈和笑容,第一次出现了极其细微的僵硬。
看着这位不速之客,许渊缓缓转过了头,漆黑的眼眸,第一次真正地落在了青衣虚影的身上。很平静。
没有愤怒、激动,没有对亲情的渴望,也没有对威胁的恐惧。
只有一片纯粹的、足以冻结灵魂的冰冷和居高临下的、仿佛在看一场拙劣表演的漠然。
“说完了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