作战指挥室里,那股因为未来科技而带来的震撼与狂热,久久未能平息。
张铁山看着图纸上那个被命名为“辅助动力单元”的小方框,他那颗早已被战争磨砺得坚硬如铁的心,第一次,感受到了什么叫“奢侈的幸福”。
能听见,能说话,甚至还有个专门用来发电的小发动机。
这已经不是一辆战车了。
这是他梦里都不敢想的,一个能移动的,会说话的,打不烂的家。
“陈总工。”
张铁山缓缓站起身,他走到陈明面前,没有多余的话,只是猛地挺直了身体,向着陈明,敬了一个标准的、郑重的军礼。
这个礼,不是敬给总工程师的身份。
是敬给那套车内通话系统。
是敬给那个辅助动力单元。
更是敬给那些未来将因为这些设计,而能从战场上多活下来一个,甚至十个的,步兵兄弟。
陈明连忙站起身,郑重地回了一礼。
他知道,这个军礼的分量。
张铁山放下手,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,“我下午军区还有个会,得先回去了。”
“我送你。”陈明点头。
两人并肩走出那栋充满了硝烟味和铅笔末味道的小楼。
午后的阳光正好,驱散了清晨的凉意,给整个厂区都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色。
放假了的工厂,安静得有些不真实。
没有了机器的轰鸣,没有了战士们嘹亮的号子,只有风吹过白杨树时,发出的“哗啦啦”的声响。
“陈总工,说句心里话。”
张铁山走在陈明身边,步子迈得不大,很稳。
“嗯,你说。”
“在来这里之前,我以为你们这些搞技术的,都是坐在办公室里,对着图纸和数据,造一些……离我们很远的东西。”
张铁山的声音很低沉,像是在自言自语。
“那些东西,指标很好看,听起来也很厉害。可一拉到战场上,不是这里漏油,就是那里趴窝。我们这些开车的,嘴上不说,心里其实都在骂娘。”
陈明安静地听着,没有插话。
“可你不一样。”
张铁山停下脚步,转过头,看着陈明。
“你好像……真的坐在我们车里,跟我们一起冲过锋,挨过炮。”
“你设计的每一个细节,都在要我们的命,也都在……救我们的命。”
陈明笑了笑:“我只是个造车的,你们才是真正用命在开车的。我不多听听你们的,造出来的就是一堆废铁。”
“能把‘废铁’这两个字说得这么轻松的,全华夏,估计也就你一个了。”
张铁山也笑了,那张总是紧绷着的脸上,难得地露出了一丝真正的笑意。
两人走到厂区大门口,正准备道别。
就在这时。
张铁山的瞳孔,猛地一缩!
他的身体,在一瞬间,从放松的行走状态,切换到了猛兽发现猎物般的攻击姿态。
“怎么了?”陈明立刻察觉到了他的变化。
张铁山没有回答,他的目光,像两把淬了毒的匕首,死死地锁向了厂区外围,那片长满了荒草的小山坡。
山坡上,空无一人。
只有几棵孤零零的歪脖子树,在风中摇曳。
“别动,继续说话,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。”张铁山的声音,压得极低,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。
陈明的心,瞬间沉了下去。
他顺着张铁山的视线望去,同样什么也没看到。
但他相信张铁山的直觉。
那是无数次在生死边缘徘徊后,烙印在骨子里的本能。
“看到了吗?十一点钟方向,那棵最大的歪脖子树下面。”张铁山的声音里,不带一丝感情。
陈明眯起眼睛,仔细地分辨着。
终