亘白飞快换上弟子服,囫囵系上腰带,袍子洁白如新雪,袖口和衣领上绘着暗纹,云雾样式,飘然若仙。触上去,料子柔软,入手冰凉。
他唤出一面镜子左右照了照,这一身白衣,怎么看怎么别扭,歪歪扭扭套在身上,显得不伦不类。他重新正了正衣冠,抹平褶皱,打眼一瞧,还是别扭。
他就没穿过这么敞亮的颜色!披麻戴孝,乍看起来跟办丧事一样。
“叩叩叩——”
门口传来三声响动,云若雪叩响门扉,等得有些不耐烦,言辞讥诮,“我是不是还得等你梳洗上妆,好好打扮一番?”
“来了来了。”
亘白三两下扒身上的弟子服,换上自己随身携带的衣裳,这才觉得顺眼许多,推开门出去,云若雪已经远远等在院墙边的拱门下。
他几步追上去,云若雪已抱着剑走出去老远。
离开竹园,云若雪正想御剑,忽见如浪起伏的矮墙外冒出一道影子,越过规律排布的黑褐色瓦片,飞快向二人所在的方向扑来——
未待看清那人的面孔,声音倒是先一步传来。
“哎,别走!”
孟檀飞快刹住,眨眼便落到云若雪跟前,抚着胸口喘气,“等等,有事,有……有大事!”
云若雪默默退后半步,等她喘匀气,侧身瞥向亘白,“你自行前往剑场温习昨日那一套刀法,不许偷奸耍滑。”
少年闻言默默翻了个白眼,“有什么秘密的事我听不得?”
“快去!”云若雪瞪向他,身侧的欺霜剑铿然一声脆响,已是蠢蠢欲动的姿态,战意盎然。
他闻声一个激灵,身上寒毛都竖起来,仿佛被人扼住喉咙的小兽,连忙点头哈腰,眼神都变清澈了,“得嘞!马上就走!”
说罢,都等不及云若雪点头,少年一溜烟便飞快跑开了,生怕走晚了一步便像从前那般遭遇毒手!
真是想想就可恨!
云若雪收回目光,看向站在身旁已渐渐平复好气息的挚友,颇有些无奈,“出了什么事,这么毛毛躁躁的。”
“大事,大大大大大事!”孟檀伸长手比划,两条紫色发带与如瀑青丝纠缠到一起,显得颇有些凌乱,她左右张望,这儿实在不是说话的地方,索性拉着云若雪边走边说。
“你猜猜昨天晚上戒律堂抓到了什么?”
“什么?”
“你猜猜看。”
云若雪没忍住揉了揉眉心,作势要走,“你若是卖关子,我便去剑场了。”
“别别别别。”孟檀忙拽住她的袖子,生怕她真的走掉,靠近,压低了声音,“魔族,是一个魔族!潜入了宗门。”
云若雪眉头微蹙,脚步放缓,垂下眸光,神色瞬间凝重起来,“你确定是魔族,不是魔修?”
“这怎么可能看错?”孟檀一惊一乍,轻轻拧了一把她的胳膊,“好歹在戒律堂那么多年,若是我和长老连这都能看错,那也没脸在这太虚宗待下去了。”
云若雪抿唇不言,垂眸思索。
这世道,魔修不算罕见,魔族实属罕见。
生灵万千,走邪道,便是邪修,若执迷不悟,一条道走到黑,便走火入魔,算是冒着神魂俱灭,天道不容的风险入了魔道。
可魔族……跟妖族一样,那是天生地养的一个种族,生下来,便是天生的寡廉鲜耻,嗜血好斗,一朝出世,便会引得灵涂炭,祸乱一方,流血漂橹。
数十年前,谢晟曾与她一道,联合中州仙门百家,数不清的侠客修士,打压驱逐邪魔歪道,蹉其猖狂锐气,使其再不敢轻易屠戮无辜,勉强让这一方土地海晏河清。
此后,中州这一片地界,邪魔歪道渐渐偃旗息鼓,虽仍然存在,但大多在暗地里活动,行走江湖,也是人人喊打。
至于天生的魔族,早不知消失在江湖上多少年了。
如今……怎会忽地潜