楚芜厌从都玄观中缓步而出,面色凝重,一双眸子更是深沉,仿佛将这山林间稀疏的烛光都吞了进去,只留下深不见底的晦暗。
深秋的夜风已冷得刺骨。
迎风打了个寒颤,余光一瞥,正好瞧见自家公子沉冷的视线,霎时寒意更盛。
他随口找了个话题,打破这良久的无言:“公子,方才您为何不把那只奇怪的锦盒给师尊看看?您那日戾气爆发,分明就是被盒中残留的灵力所害……”
“不可胡说!”
楚芜厌忽然沉声打断。
这一瞬,洒在身上的月光似凝结成霜,冷意直接渗到骨缝里。
迎风只觉得浑身封冻,可左想右想,也没觉得哪句话说错了。
他呆愣愣的立在原处。
楚芜厌警惕地朝四周扫了一圈,压低声音道:“戾气是上古邪神遗留之力,即便我的躯体能暂时压制它,但若不尽早入飞升之境,随时都有可能被它控制。是我自己修为长进太慢,与那盒子无半分关系。”
没有么?
可那日公子才突破化神之境,修为应更加精进才对。
难道是因为刚渡完雷劫,灵力还未完全恢复?
迎风抱着剑思索了片刻,越想便越觉得有道理。
他自幼便伴在公子身侧,朝夕相处,自然见过公子与戾气相互缠斗、相互折磨的惨烈模样。
与其说他是承载戾气的容器,不如说,他是被戾气强行占据的宿主。
那戾气在他体内横冲直撞,像一头被困的猛兽,时刻想要冲破束缚,而他能做的,只有拼尽全力修炼,突破修为,将它死死压制于体内。
瞧见迎风逐渐安静下来,楚芜厌眸光一闪,悄悄松了口气。
这种话拿来骗骗迎风就算了,若将此事捅到师尊面前,他定会将这事查得透彻。
若锦盒内的东西与戾气无关倒也罢了,倘若当真有关联,以师尊的性子,怕是要永绝后患。
楚芜厌悄然握紧了手掌,视线落向远处。
阿凝,你送的锦盒里,究竟装了何物?
*
自见了观主后,叶凝的兴致明显低了不少,除去挂红绸时露了些许笑意,眉宇间的愁容便连刻意掩饰都遮挡不住。
段简看在眼里,料定观主说了不中听的话。
事关灵骨,他知道叶凝心中不好受,脸上摆出平日里惯有的散漫,装作若无其事道:“我就说那老道士没本事,他狗嘴里吐出不象牙来,师姐你可千万别放在心上。”
“不得无礼!”
叶凝抬手在他眉心弹了一记,站在道观门口骂人家观主,他倒是不怕被群起而攻之。
她没用多大力气,可段简却夸张地哀嚎一声,捂着额头,一双眼霎时通红,可怜巴巴地望着她。
叶凝本就没生他气,这会儿又瞧见他这般费力逗她,压在心底的阴郁瞬间散了大半,不由笑嗔道:“多大年纪了,还跟个小孩似的。”
见她终于露了笑意,段简跟着松了口气。
一抬眸,正好瞧见她的手从眼前划落,腕间红绳上坠着一块紫玉,很是眼生。甚至就连气息也很陌生,似乎并不像仙族之物。
他心下生疑,点了点那枚紫玉,问道:“这是何物?”
叶凝顺着他的指尖垂眸一瞥,只道:“观主赠我的。”
话音落下,笼那紫玉周围的光忽然闪了闪。
一丝微弱的神力在空中漾开。
段简眼皮一跳,眸底霎时划过一抹惊愕:“师姐,你可知此物是件神器啊?”
神族陨落万年,神器四分五裂,四散于九洲各处,万年来,唯有一把凤行神弓,由桑落族世代守护,镇压戾气。
自二十年前桑落族被妖鬼联手伤了元气,杳无音讯,这留于九洲大陆的最后一件神器也彻底没了踪迹。
如今,她竟将这神器大咧咧地戴于腕间,还无