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用仙云织就,灵力充沛,极为灵验。
只需将两人姓名写于其上,再高悬檐下,便可心意相通,缔结良缘。
楚芜厌向来不信这些。
可这会儿,他却觉得红绸上的一对名字格外刺眼。
他将手中的赤霄剑丢给迎风,指向段简所系的那条红绸,冷声吩咐道:“砍断。”
*
从月老祠出来,楚芜厌一路上山,往观主那处殿宇行去。
此处,他每两月来一次,守在殿前的小道士认得他,躬身一礼,推开门请他进去。
往常迎风都守在门外,可这一次,还未等楚芜厌入内,那道粗粝的声音便已从屋内传来:“你们俩都进来。”
迎风一脸诧异地看向自家公子。
后者面色如常,两目深静,似乎并未觉得有何不妥。
见他颔首,迎风挠了挠头,跟着也进了屋内。
甫一进屋,楚芜厌便按着规矩,朝屋内之人行了礼:“弟子见过师尊。”
玄极真人从蒲团上起身,拂尘一挥,周身灵光乍现,气韵流转,眨眼间,一头白发化作乌丝,佝偻的背脊陡然挺直,仿若山峦挺立,气势迫人。
对于古稀老人瞬间化作不惑之年的模样,两人早已见怪不怪。
桌案上,紫玉麒麟香炉里暖烟流淌。
楚芜厌跪坐在蒲团上,熟稔地斟了两盏茶水,如往常一般等师尊探差灵脉。
玄极却并未有动作,只凝了他片刻,道:“芜厌,你动情了。”
楚芜厌眼角一颤,忽然有种藏了多年的宝贝忽然被公之于众的错愣感,下意识的反应便是否认:“师尊,弟子没有……”
玄极抬手打断。
叹了口气,坐回蒲团上,眼中流淌的尽是无奈。
“你生来便是承载戾气的命数,一念之差,便足矣让三界安宁毁于一旦。芜厌,你要时刻谨记,“情”字于你,毁人、误己。”
“你在突破化神境界时耽搁太久时间,戾气破体而出,若非你三师叔及时赶到,后果恐怕不堪设想。日后,若再不能封住情欲,给戾气可趁之机,反被戾气操控神智,恐有走火入魔之危啊!”
这番话,楚芜厌听过无数遍。
自记事起,他便被师尊带到天璇宗修习剑术。
师尊对他要求严苛,为了让他满意,楚芜厌要比旁人多花十倍甚至百倍的努力。
同门蹴鞠玩闹,他在练剑;他们郊游逛市集,他下山捉妖历练。
自入宗门,他从无一日懈怠。
随着年岁的增长,师尊便要他断七情,斩六欲,将磨砺成一个没有感情,只有修为日渐高深的“容器”。
炉子里的香似乎浓了些。
稠得好似要起胶,堵得楚芜厌胸口发闷,有些喘不过气来。
他端起茶盏,微凉的茶水顺着喉间流下,舌根泛起淡淡的苦味,也让他混沌的思绪得到了片刻清明。
玄极灵力运转,手腕翻转,化出那只盛了叶凝心头血的琉璃瓶,道:“瓶中有粒药丸,能助你瞬间平复戾气。”
楚芜厌正要去接。
玄极却一掌将琉璃瓶推到迎风面前,道:“你替他收着。若他被戾气控制神智,就喂他吃下这粒药丸,但此药仅此一颗,也仅能起效一次,一定要到万不得已之时再用。”
迎风神色紧绷,接过琉璃瓶,妥帖收好。
楚芜厌却思绪纷乱。
想到自己孤煞的命格,想到视他为邪物的楚家,想到那个一见他,就笑若百花初绽的少女。
忽然,他没头没脑地问了句:“若我没控制住,她会怎么样?”
玄极听懂了他的意思,面无表情地凝了他片刻,冷冷道:“会死。”
情起,则欲念起。
有了欲念,戾气便可操控容器的意识,屠戮三界。
而那个女孩便是造成这般局面的罪魁祸首,必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