金光线破云而出,少女穿着一袭绯红石榴裙逆光走来。宽幅裙摆随着步伐在地上拖曳,披帛上以金银双线绣成的峡蝶就好似活了,翩翩欲飞。
越近,逐渐看清她的容颜。
在灿阳下,晨曦中,娇妍明媚,艳光灼灼。义明挽上她的手:“你可算来了,我给占了几个好位置,差点保不住。”叶莺不明白,这么高的台子,坐哪不是都一样吗?待走过去,才知道义明多能干。
高台红日丽秋晖,她们这个位置恰好可将今科士子风华尽收眼底。据说共有五百余人参加本次秋闱,叶莺从台上一眼望去,一水的大袖白衫,仿佛铺了一地白雪。阳光洒下,灿亮耀眼。倒是人太多,看不清那些人面孔,只能看个大概高矮胖瘦。那些人前方还有一座较矮些的台子,正与承明台遥遥相对。叶莺问:“那是什么?”
义明道:“哎呀,你不知道吗?那是赞礼官一会占的位置,我占这看得绝对清楚。”
见叶莺不解,她笑起来,“那些士子有什么好看的,一会儿你就知道了。”正中央设了御座,不多时,皇帝莅临,身穿赭黄色天子衮服。所有人都跪下见礼,山呼万岁,场面实是壮观。
太常寺奏着和缓庄穆的钟鼓器乐,吉时一到,乐声猝停,随后三声击钟长鸣。
义明眼里闪过一丝亮光,雀跃地擎住她的胳膊:“来了来了,要来了!”放眼坐席,其余宗室女的面孔上也都难掩激动,窃窃私语。这么夸张的吗?叶莺不确定地朝台下看了一眼。彼时,她还不知道,负责为祭孔宴开场送上祝祷辞的礼赞官,乃是举目国朝最为出色的青年。
是即使在多方势力博弈之下,也不得不承认的优秀。鼓点急转雄浑,满目胜雪衣冠间,忽而出现了一抹绯红。适才充斥着潮水般嗡嗡私议的人群瞬间安静了下来。那道身影自人群中逆流而出,不疾不徐,持重沉稳。只一刹那,日月光华落在在他身上,点亮天地,成为了满场的焦点。不知怎的,叶莺的心跳也在这鼓声的影响之下躁动了起来。为何这个身穿深绯官袍的赞礼官,看起来竞眼熟至此…赞礼官稳步登上礼台,渊淳岳峙,轩然霞举。隔着朦胧的纱幔,仿佛满场白衣士子皆被掩去,天地间惟余一抹绯色。和风轻撩,拂动纱幔珠帘,也令承明台上诸人看清了他的面容。光华耀目,年轻沉稳。
叶莺轻呼一声。
珠帘被拨开,发出"哗啦啦"的清脆碰撞声响。她的动作使得周围人侧目,底下的士子亦抬首望来。高台之上,石榴裙少女撑着栏杆探出半身,双眸如春星透亮,盛满了惊讶。步摇上的宝石流苏微微晃动着,在日光下折射出耀人的绚彩。发髻如云,红裙欲燃,越发衬得其侬丽眉眼比衣衫上绣的海棠还更娇艳。海棠,人间富贵花。
士子们被这灼灼的华颜一晃,俱交首接耳:“那是哪家宗室女儿?”有聪明人已经猜到:“先前陛下认回流落的亲生女儿,想必这位就是嘉阳殿下了。”
人群中的波动没有影响叶莺,她定定望着对面礼台上的挺拔身影,屏住了呼吸。
他怎地不在家好好休养,跑来祭孔宴?
这是她第一次见崔沅穿上官袍的样子了……也是第一次见他穿着红衣。
深秋阳光洒在他身上,袍服随微风而动,既有文官清雅,又有上位庄重。清华贵重,容德威仪。
崔沅遥遥看了过来。
隔着高台,隔着满场士子,四目相对。
白衣胜雪,银杏铺地。
对视的目光里,都是灼灼的红。
众人望着高台上两道身影,不约而同生出个念头。怎地这么般配,都穿了一身红,就好像是……
崔沅的目光在人前十分平静,仿佛只是寻常一眼,叶莺却从中读出了幽幽。他正是来“捉奸"的。
因今日出现在这里的年轻女眷,都是来为自己挑选心仪的夫婿的。在这目光下,叶莺搭在栏杆上的手不由觉地收