的、芝麻的、果馅儿的……嗯,甜而不腻,又有江南烟雨的温婉,透着士人雅致。
皇帝笑赞,“澧南这儿的点心,堪比蜜煎局。怪不得瞧不上,原是家里有更好的。”
从前在翰林院任职时,常有值宿的情况,廨房公厨也会备些点心小食供这样官员充饥解闷。
像崔沅这种简在帝心的官员,皇帝还会三不五时地赐些羹汤下来。
崔沅的性子随了祖父崔相,一向不大看重口腹之欲,皇帝也是知晓的,却不想今日微服走这一遭,叫他发现原来崔府的厨子中竟有这样的手艺。
除去色香味佳外,最叫他惊讶的其实是这桂花糯米糖藕,入口便有一股淡淡的熟悉感,很隐约,却又想不起来是什么。
皇帝并未多想,因他即位至今,与太后争权,至殚精竭虑,精神越发不济。如今已到了有每日要经御医调理,点安神香才能安然睡一个整觉的地步。
夜间若没休息好,白日精神恍惚也是常有之事。
尤其亲生女儿流落在外,仍未找回,这件事时刻牵动着他的心绪,久不能平。
念及此,手里的糕点似乎也没那么香甜了,皇帝看向眼前垂目品味的崔沅,原本,他是他最看好的臣子,年轻、有才干,难得与他祖父一般都是纯臣。待磨砺几年,解决了朝堂上残余的何氏党羽,留给下任继承人,入阁拜相那是早晚之事。
谁承想……其父当年亦是在查出何党在玉州的罪证后,死于回京路上。
难道,真是天不佑我,才使牝鸡司晨,奸佞祸国,忠良无后?
分明是清甜的糕点,皇帝却品出了酸苦滋味。
手谈一局,崔沅察觉皇帝心不在焉,问:“陛下近来可有烦心事?”
皇帝长嗟。
“月末太后寿辰,何氏欲效仿先帝,举办‘千叟宴’,下诏令诸臣家中年逾七十长寿康健的老人进宫,拜寿。”他冷笑。
崔沅嘴角微扯。
先帝功绩颇高,到了晚年却性情大变,为求长生,偏听一江湖道士之,广纳后宫,迷恋丹药,并想出举办这个千叟宴的法子,表面是皇恩,实则在宫内开坛设法,试图以年龄长寿身体康健老人的福运换取自身寿数。
如今轮到太后亦是如此么?
他什么也没说,可神情却叫皇帝读懂了其中的讥讽与轻蔑。
对一个皎皎君子来说,是得有多厌恶,才会使其露出这种神情?
皇帝并未觉得皇权被冒犯。
他与太后本就非亲生母子,中间隔着多条人命,血海深仇,已是不死不休的地步。
恨不能亲手剐之。
可是不能,她是他礼法上的母亲,只要他在位一日,就仍要做出孝顺模样为天下人表率。
即使她害了他的生母、亲子、妃妾……这些真心待他,他亦真心相待之人。
但太后终究是血肉凡躯,会老、会生病、会死,会走在皇帝的前头。届时他便可清算她的爪牙,为曾经被何氏迫害的人一一讨回公道。
太后应也在害怕,于是走上了先帝的老路,试图改命延寿。
皇帝只想想,心里就畅快得意。
但他今日来,并非只是为了散心。
“不知澧南可还记得刘邈?”
崔沅颔首。
御医刘邈,当年的御医署署长,亦是他如今针治郎中张峎的师父,医术了得。十七年前,因医治灵王不力遭革职出宫,连带着副手张峎也被牵连。
皇帝看着他:“其实当年朕并非因灵王事迁怒御医,而是将他派往了宫外,另有一桩事需要他。这件事上,朕只有信他,可他却辜负了朕的信任。”
崔沅竟猜不透,有什么事,教这九五至尊埋在心里,十七年从未对人提起,当下却避开了祖父,突然寻到他,他这个病重之人。
必是什么十分重要的事。
他道:“陛下但讲无妨,臣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