要半匹,可巧家里有。”
庄氏喜不自胜,布肆要满一匹才收,她手上功夫再快,纺够一匹也还要半个多月,如今能卖半匹,得些银钱,家里日子也好松泛些。“那婶儿家的半匹布就卖与我吧。”
庄氏织布的手艺在本固里是极好的,她这就拿出备好的二百钱。“要不了这么多,一匹麻布,我卖到乡市的布肆,能得三百钱,半匹的话,你给一百五十钱便足够了。”
庄氏从西屋将半匹布抱出来,说道。
“我若是去布肆买,得二百钱才买得下半匹布。”她今日去乡市里的布肆打听过行情,原都准备掏钱了,想着陈家兴许有卖,两头直接买卖,还省去中间店肆赚差价。庄氏年年纺布,如何不知,但她不能昧良心赚钱,该是多少就是多少。“我原就该出这笔钱的,来找婶儿,是想让婶儿赚这钱,婶儿就收下罢。”季胥惦记昨日雨中修屋的情,陈家自己都过的捉襟见肘,还能这样雪中送碳,令她着实想结陈家的好;
再者,绩线织布是个精细活,很是费眼,坐久了腰酸胳膊疼。妇人一日最多才能织出二尺布,忙完农活、每日做炊,一年到头有时间能织出八匹布就算多了。
这织的布,能全拿去换钱?自然不行,全家丁口一年四季的衣裳、被褥还指着这些布来做,有的人家丁口多,自家做衣裳都不够,哪有余的卖钱。再者家里就那么一亩三分地,种了苎麻来稻子就少种了,都是紧巴巴的匀些特角旮旯来种。
像陈家,丁口多,麻田少,又缺钱,他们则是穿那陈年的旧衣裳,补丁叠补丁,以此省出布料来去卖钱贴补家用。
“不成不成。”
庄氏见她塞给自己,忙的将手一背,临到关头嘴笨,也不会说灵俐话,只一味倔着不收。
见季胥将钱搁在苇席上,急的攥住她,她做惯农活,气力足,季胥抱着布想走也不成了。
眼前的仿佛是翻版的吕媪,她无奈发笑,取回二十钱,商量道:“那婶儿便收下一百八十钱?”
“不成,要不了这么多,你起早贪黑卖蒸饼得来的钱哪里是容易的,君姑要是知道我昧小女娘的钱,该骂我没良心了。"庄氏左右不肯。季胥想了想,看到怀里织得扎实的布,倒有了个法子,“实话告诉婶儿罢,这布我拿回去,家里还得置办针线,加之我在针带女工这项上不太擅长,做起来费时不说,做的不好倒糟蹋了这布,不如婶儿收了这钱,替我们三姊妹做一身襦衣和裤出来?婶儿的针带好,我看穗儿穿的衣裳,那针线能看得出来。”说着歪过去搂了她,做出央求状,“婶儿,若是你不答应,这做衣裳可难住我了,等我做出这身衣裳,怕是都冻得打抖了。”庄氏倒不知季胥还有贫嘴的一面,被她逗笑,点头道:“成,你们三姊妹的衣裳便交给我,乡里乡亲的,这余的三十钱我不能”“我去喊两个妹妹来量尺寸!"季胥拔身一溜烟儿出了院门。庄氏对着苇席上头多出来的三十个钱,吁叹着,掖了掖眼角。凤、珠二个在后院的菜畦拔草,她们种的菘菜、芸苔、芹菜、蒜苗、姜、葱、椒,长势喜人。
昨日一场雨,旁边长出来不少野草,季凤便带了季珠来拔,一听要量身做新衣,都无比喜欢去洗手。
不过季凤又忧心起来,今日蒸饼没卖完,她担心日后蒸饼不好卖,便想省钱,
“我还有两身衣裳换着穿,省些布料,给阿姊多做一身罢。”到底懂事早,虑的多,倒令季胥心疼,说是有两身,可她那衣裳还是前年田氏做的,如今都露了一截子脚脖子,料子磨得也都十分薄了,洗衣时都不敢大力去搓,怕给搓化了,哪能不做身新的来穿。季胥因道:“咱们一块儿做新衣,该花的得花,凤妹放心,蒸饼在乡市不大好卖了,
盛昌里那地方要富裕得多,且多数人都还没吃过呢,定是有销路的。“三人同着往陈家去,季凤问:“盛昌里?那地方的人都蛮霸得很,会让咱进去卖吗