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做出来的辣卤鹌鹑,在滋味的细处肯定有所差别。总不能为了压低成本就砸自个儿招牌,这事她做不出来。
“我只要三百只,还要活的,现杀了带回去。”那摊主低下头,左右瞧着没人,低声道:“嗳我说小娘子,你买这么些鹤鹑,是为了回去做麃肉卖吧。你不晓得,前头就有家爆肉铺子,专拣我这儿刚吸气的鹌鹑买。你说这鹌鹑吃到嘴里的时候横竖是个死,早死和晚死又有什么区别。你要肯收,我不要你多,一文钱一只就好。”江知味挑鹌鹑的手顿住:“就这些吧,不用杀了我带走。我刚数了,七十只整,不信你再翻翻。”
知道碰上硬茬了,摊主没再坚持。收了钱,又坐回到车辕上。江知味没走远。龙津桥这头卖鹌鹑的不止一家,从那摊子出来,走个十来步,就又是一家卖鹌鹑的小摊。
摊主是一对上了年纪的夫妇。鸡笼在地上依次摆开,盖着遮阳的篷布。揭开后,里头的鹌鹑塞得不密不疏,收拾得干干净净。江知味二话不说,出手阔绰,直接将摊子上二百六十只鹌鹑包圆了。那老妪激动得手都不知该往哪儿放,一个劲地抱手说谢。三两下帮江知味把鹌鹑都杀好了,连带在前头摊子上买回来的那些。方才还悠闲坐着的男摊主目睹了全程,气得眼睛都红了。江知味就这么乐颠颠地扛着麻袋,捧着一大罐牛乳往家去。却不想,在一只脚将要迈进家门时,和那位总爱夸大其词的王婶碰上了。王婶今日见到她,那个激动啊:“知姐儿出息了。”想来说的还是昨夜里夜市上的事。江知味一笑:“婶子也听说那事了。”她不置可否,生怕自个儿被王婶杜撰出个有的没的。王婶凑近来,拉过她的手:“要不是听我家男人说起,我还不知道呢。原来知姐儿在夜市上逼退了人贩子,还叫那些人被大理寺捉去了,真是天大的功德,做了件顶好的事。”
江知味一愣,下意识看向对门孙五娘家的墙头。那处今日静悄悄的,没人挂着,只站着一只奶牛色的喜鹊,油亮的羽毛在日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。她转过头:“您说什么,人贩子,大理寺?”“你还不知道?"王婶惊讶极了,旋即捂嘴大笑,“真是糊涂,哪有人做了好事,自个儿都不清楚的?”
她笑了好一阵不带停。江知味眉头紧锁,等着她继续说下去。“昨夜里那些人,不是被街道司捉去了么。我男人一早在码头运货,就看见街道司的青衫把人移交给了大理寺。当时来的人可不少啊,据说还是大理寺的沈少卿亲自来接的人犯,告示都贴在桥头了。这谁能想到,夜市上的地痞竞然是人贩子的同伙。知姐儿你当时要是真被人压去,啧啧,不敢想。”沈少卿?便是江风口中的那位少年天才吧,大老早的,能亲自下场为老百姓谋事,真好。
但王婶说的话,江知味还是只敢信三分。把手里的东西放下,她匆忙跑去桥头。
说书先生那头已经散伙了。不少人将那张榜的告示围着,唧唧咕咕议论个不停。
江知味挤进人堆里。没成想,王婶这回说的竞都是真的。告示上画的人脸一共五张。除了刀疤脸和他那三个小弟,还有一位,生得窄长脸、吊梢眼,看着略有几分眼熟。
江知味愣了一瞬,猛一拍胳膊。她怎么也想不到,桥对面的饮子摊主,不仅是昨晚闹事的主谋,更是人贩子团伙的其中一员。刹那间,江知味鸡皮疙瘩直竖。没想到危险近在咫尺,那长得很不起眼的饮子摊主,竞然是那种作奸犯科之徒。
可在这告示出来之前,不仅是她,还有其他多少在摊子上买过饮子的客人,都没有瞧出他的异常。
江知味后怕得不轻,浑浑噩噩地家去,进门的第一件事,就是反锁了院门,还叫凌花把前头敞开的铺子门也关上了。在凌花和容双忧惧的眼神中,她喝了口镇过的井水,被冷得一个激灵。吁出长长的一口气,终于回过神来,看着自家简朴的小院,和玩耍不停的孩子们。两小只都安好,蹲在园圃中