头。
“公主还记得今天早上在毓庆宫,臣说的话么?”
于是明颐回想起早上的情形。
陆辰站在书案前,阳光落在他的身上,在地上留下颀长的影子。
“今春会试策论的题目是‘论帝王之政与帝王之心’,是礼部的张修齐出的题目,诸位可以以此为题,试论治国之策。”
明颐恍然大悟:“所以主考官并非张修齐,而是礼部侍郎陈经国。”而她当时根本没有注意出题的主考官究竟是谁。
陆辰点点头:“刑狱审判有五听之法,即辞听、色听、气听、耳听、目听,刑狱官以此来观察案犯心中所想。其中目听指的就是‘观其眸子视,不直则眊然’。人在感到疑惑时,即便表情没有变化,眼睛也会不由自主的转动。但当时公主的神色并没有任何异样。”
“况且昨日案发,臣连夜将人押进了刑部大牢,查封了陈经国和几位舞弊生员的家。到方才臣禀明皇上,这中间绝无可能走漏风声。
所以今天早上臣见到公主时,公主尚不知道刘昶夹带的事情,也就不会刻意掩饰自己的反应。可见公主并没有留意此次会试的主考官究竟是谁,这封信应当不会是公主所写。”
明颐似乎有些明白,为何陆辰年纪轻轻就能够成为刑部尚书,进入内阁。除了父亲陆敬的缘故,他的业务能力在一众官员中的确算得上是出类拔萃。
陆辰继续说道:“但是公主,理讼断狱靠的是证据,而非臣的心证。所以即便臣相信公主,也不能据此断定公主与此事无关。但还请公主放心,臣一定竭尽所能还公主一个清白。”
“陆先生,我想去刑部大牢见一见李嬷嬷和陈大人。有些话我要亲自问他们。”
“好。”陆辰答应下来:“公主牵涉其中,若能与他们当面对质,也便于发现供词的漏洞。”
明颐见过许多官员,他们的神情或闪烁不定、或极尽谄媚。但从陆辰看向她的眼神中,明颐似乎感受到了几分难得的诚恳与坦然,让她觉得或许可以信赖一二。
但她始终不曾忘记,在这座紫禁城中,无论何时,不轻信于人都是一个好的习惯。
……
刑部大牢在皇城以西,陆辰命人备下马车,带明颐一同前往。
一路上,明颐仔细回想了那封所谓她亲笔写给陈经国的信。
其实陈经国作为正三品的礼部右侍郎,是不会随随便便拿别人的银子的。一则不知底细,容易被抓住把柄;二则也降低了自己的身份。
所以即便要收受贿赂,也要看看对方够不够格。像是李嬷嬷这样的品级,朝中大员多半是不会理会的,但如果有公主的引荐,则又另当别论。如果说陈经国是为了攀附公主而泄题,也是说得过去的。
李嬷嬷服侍明颐多年,要拿到她写的字再容易不过,而后请人模仿笔迹,则是顺理成章的事情。
但是对于自己的印信,明颐向来慎之又慎。她的印鉴一直由芙蕖随身保管,唯恐给他人留下可乘之机。
“芙蕖,我的印鉴一直在你身上么?可曾遗失或是交给他人?”
芙蕖摇摇头:“公主反复交代奴婢,奴婢不敢大意。一直随身携带着,不曾遗失,更不敢假手于人。”
如此说来,李嬷嬷应当没有机会接触到自己的印鉴。那么要想在那封信上加盖她的印章,就需要事先根据她从前信件上的印影篆刻印章。
若能找到李嬷嬷私自仿刻印章的证据,或许是一个拨云见日的契机。
“公主,我们到了。”马车外陆辰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。
芙蕖将帘子打开,在明颐走下马车时,陆辰伸出手扶住了她的手臂。
而明颐也并没有拒绝,她笑了笑,说了句多谢。
大牢中没有窗户,光线极其昏暗。其实这也是刑讯的手段之一,在黑暗封闭的环境下,案犯的心理防线更容易被击破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