山还是那座山,崇山峻岭,手拉着手,沉默地站成一排,将这个小村子拦在脚下。
暴雨过后,苍翠的群山仿佛都在散发着潮湿的气息。
这次宋烺换了条上山的路,她打算爬得更高一些,到半山腰上的那处平台上去瞧一瞧。
她背着霍九郎一路向上,仔细留意着沿途的细节花草树木,慢慢在脑中绘制着这座山峰的简图。
这条路比昨天那条平坦宽阔一些,宋烺低着头仔细观察着脚下,趴伏在她背上的霍九郎有些好奇地问:“恩人在看什么?”
在霍九郎眼中,这一路上都是些别无二致的花草树木,随着宋烺的脚步在他眼前飞快地一晃而过,霍九郎看不出有什么值得在意的地方。
宋烺含含混混地应着,并没有回答他。
直到在一条泥土的小径上发现了一串七零八落的脚印,宋烺才回答道:“在找这个。”
她把霍九郎放到地上,让他活动腿脚扶着树站好,自己则蹲在脚印旁边,用手指搓捻表面潮湿的泥土。
霍九郎看着她的动作,心中更加好奇。
“脚印?恩人找这个做什么?”
宋烺拍了拍手上的泥,简短地解释道:“按理说昨夜下了那么大一场雨,什么脚印都应该背冲干净了,可这些脚印却很新鲜。”
她边说边看向霍九郎,古代娇生惯养的小少爷果然没看过多少探案小说,正一脸迷茫地等待后文。宋烺微微一笑,却是问道:“这说明什么?”
霍九郎秀眉紧促,冥思苦想许久,试探着推测:“说明...说明脚印是新鲜的?”
宋烺:......
宋烺略过霍九郎期待被表扬的眼神,平静地收回目光,自顾自说了起来。
并且再也没问过霍九郎。
“说明这串脚印是雨停后才留下的。”
大小不一的脚印层层叠叠,宋烺一边用手丈量,一边猜测:“看样子有两三个人,脚印看起来比较深,应当是几个强壮的女人,结伴而行...”宋烺观察着脚印的排布,推测着当时的情形,“在小径上打打闹闹,关系应该十分亲近。”
霍九郎呆滞地看着她,愣道:“你,你怎么看出来的?”
宋烺微笑:“用眼睛看出来的。”
于是霍九郎也睁大了眼睛,死死盯着那一串脚印看。他看得那样认真,仿佛是摒弃了一切杂念,仿佛是世上万物都与他无关,仿佛世界倾颓,只剩下他和眼前的这一串脚印。
霍九郎正左看右看,上看下看,宋烺冷不丁地问:“看出什么来了?”
其实什么都没看出来,但霍九郎刚在宋烺面前丢了面子,十分迫切地想扳回一局。他眼波流转,急中生智道:“有脚印,说明山上有人!”
宋烺欣慰道:“总算没有太傻。”
山上不仅有人,并且一定还有遮风挡雨的庇护所,否则昨夜电闪雷鸣,雨下得那样大,这些不可能放着山下的村落不去,反而躲在山上担惊受怕地淋雨受冻。
霍九郎猜对一次,信心倍增,忍不住像只骄傲的小孔雀,继续表现起来。
“会不会是村中的居民?”
“恩人昨天不是还在猜测村民们可能是集体上了山吗?”
宋烺捡了根树枝在脚印的纹路上指拨来拨去:“不像。”
“看这些纹路,起码得是布鞋,并且鞋底纳得十分结实。但据我所知,村民大多都是赤脚的,即使有鞋,也是自己编的草鞋,得是里正这种有头有脸的人物,才能买几双布鞋。布鞋这种东西,对我们来说还是太奢侈了,即使有,也要留到过年的时候穿,怎么会舍得穿着趟水走山路?”
“且村民都在山下定居,便是遇见危难上山躲避,见山下村庄恢复平静也该陆陆续续返回了。”
霍九郎迷茫了,不是村民,那会是谁?
宋烺看着他,平静地推测:“还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