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侧身对向柳月牙睡榻的方向,目色沉沉,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复杂。或许,是她察觉到了什么才没有动手,故意演戏。。又或许,现在还不是好时机,她还有别的图谋。
……
第二天天还没亮,柳月牙就醒了。
她醒得已经够早,但醒过来时顾危已经不见了。床上的被褥叠得齐整,仿佛昨天晚上就没人睡过似的。
柳月牙也不纠结人家上哪去了,把榻上的被子往床上一扔,打着哈欠摇响床边的铃铛。
由丫鬟们伺候打扮好后,柳月牙照例去给顾夫人请安。
柳月牙去得太早,顾夫人都还有些睡眼惺忪。
顾夫人伺候婆母伺候了三十年,晨昏定省兢兢业业,几乎没有睡过一个懒觉。
说句大逆不道的,等婆母离世,她才算舒服地过了几天。
谁知道现在多了个宝贝儿媳妇,她又要被迫过上早起的生活了。而且儿媳妇是一天比一天积极,一天比一天早。年轻人怎么就没有一点贪睡的坏习惯?
“宝意见过母亲。”柳月牙神采奕奕地向顾夫人请安。
顾夫人掩住困倦的神情,招呼柳月牙来身边坐:“好孩子,你有心了。你们夫妻俩新婚燕尔,我做主,以后早上请安这事便免了吧。”
给她生个孙子孙女才是最要紧的事!
柳月牙故作惊讶:“母亲,这似乎……”
顾夫人接上她的话:“咱们顾家又不是那些官宦人家,做生意都要讲究灵活变通,咱自己家里就更没有那么多死板的规矩了。”
柳月牙还能说什么,已经在心里默念了一万遍那太好了。虽说她没有睡懒觉的习惯,但是她也不乐意天天走小半个时辰,就为了来这说些文绉绉的话啊。
当然面上还是要羞怯地说:“宝意全听母亲的。”
第二天,顾夫人终于睡了个踏实觉,整个人简直容光焕发。
连嬷嬷服侍她梳妆时,顾夫人却忽然望了望门口的方向:“连容,这丫头今天不来,我还怪想她的。”
只能说习惯确实是一件很可怕的事。
连嬷嬷一边给顾夫人梳头一边笑了:“小姐,其实半个时辰前少夫人就差人来过了。”
柳月牙把请安节省下来的时间,都用来做早饭了。其中就有一份,专程送到了顾夫人这里。
“寻州的灌汤包?”顾夫人看着蒸笼里还冒热气里的灌汤包,一时间有些恍惚。
寻州不止是薛宝意的娘家,也是她的娘家,是她做姑娘时待了十几年的地方。
有多少年没回去了……
“小姐,您尝尝。”连嬷嬷夹起一个放到碗中,温和地看着她家已经四十岁的小姐,仿佛看的还是当年那个小姑娘。
皮薄如纸,汤汁充裕。在皮上开窗咬一口,那滋味直接把人的心都熨帖暖和了。
……
顾危踏进清湖苑时就感觉哪里不对劲。
当他走过月洞门后,猛地停住脚步。
顾危记得脚下的地方之前只有一片竹子,几条石子路,简单清幽,看着心里就清净。
但现在这里四处都是被翻土分垄的痕迹,浅黄色和青灰色夹杂的土湿漉漉的,上面还有几排清晰可见的脚印。
“薛宝意!”
“嗯?谁在叫我?”柳月牙从墙边探出头,她手里还握着一把沾着黄泥的锄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