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再也走不回来的。
魏三老爷早就决定了清蚁穴挖烂疮,那自然是所有吸附在魏家的蚁穴烂疮都要一起挖掉。
如果说魏三夫人是一个稳定的蠢货,那魏兰蕴就是一个并不稳定的聪明人,前者你只需要担心她时不时犯蠢给你惹点麻烦,后者你则是要提防她什么时候给你来上一刀。
魏三老爷信不过魏兰蕴。
骨肉之情是一回事,权衡利弊之后又是另一回事。
魏三老爷的记忆从不会作假,他当然是爱着这个女孩子的,但这并不妨碍他为了魏家的基业,将这个女孩子送出去。
“嫁妆多给她带上一点。”魏三老爷感慨道,“毕竟我答应过的,不会再让她挨饿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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数个雨日后,京都终于迎来了初春里的第一个晴天。
京城的魏家宅子里。
下人们来来往往,捧着小山似的书卷,穿梭在垂门长廊间。
她是一个入府没两年的小丫鬟,是从瞿州卖过来的一个乡下丫鬟,脸蛋红红的、圆圆的,像一只刚从树上摘下来的苹果。
苹果脸的小丫鬟端着书匣子,她侧身让过两个抬竹簟的小厮,穿过两道垂花门,自西南角处拐过来,进了瓯春轩。
瓯春轩里在晒书。
十余丈的素纱铺在地上,七八个丫鬟跪坐在地上,摊着古籍书页,并着三两个婆子跟在她们身后,拿着孔雀翎羽,一前一后地抚掉书上的蠹虫与灰尘。
丫鬟与婆子之间有一道倩影。
她穿着一身素白色带黑绞边的交领长袍,头发用一只青玉簪随意挽在脑后,衣袖用襻膊微微挽起,露出皓月一般的手腕,她按住一个丫鬟的手,眉间轻蹙,美人微嗔。
“这是经折装的书,是不能摊开晒的。”
美人用绫带束住书的中部,再用檀木夹板托底,她半开着书页,将书立在湘妃竹的架子上,她递了只竹镊子给丫鬟,温柔地说道。
“经折装的书要立起来晒,就像这样,好了,你接下来隔半个时辰用竹镊子翻一折,就可以了。”她的声音就好像是春日里轻轻拂过脸颊的微风。
苹果脸的小丫鬟一脸濡慕地看着她。
她是魏家的长房二娘子,宅子里的丫鬟们都说,二娘子是京城里最为温柔善良的娘子,是生了一张观音面的美娘子。
游廊上。
魏大老爷和魏大夫人挽着手,慈祥地看着下边晒书的魏棠宁,脸上带着笑意。
“咱家棠宁愈发懂事了。”魏大夫人的一双眼睛里满是自豪,她顿了顿,继续说道,“马上便是县试了,只盼咱们棠宁能中了,拿个大诰之后的头名才好!”
“中不中的倒无所谓,咱们魏家也不指着这点去,只要棠宁平平安安的,开心快乐便好了。”魏大老爷感叹道,眼里尽是对女儿的疼爱。
“倒也是了。”
魏大夫人点头,周身皆是从容的气韵。
她是保宁曲家的女儿,曾祖父是先太祖太傅,父亲就任都察院,母亲出身燮州张氏,她这样人家的女儿,确实不指着这点功名做添头。
“棠宁一片孝心,待在父亲身边,比我这个儿子都尽心尽力,好不容易盼来一个晴天,知道父亲心里最记挂的就是这些书,赶忙招呼了人替父亲晒书,我一个做儿子的,都没有这般细心周全,尽心尽力。”
这是魏大老爷最赞许魏棠宁的一点。
去岁魏老太爷因兖州事,雪天冒死进谏,老太爷从东直门被送回家的时候,人都僵直了,三两个大夫来看了都说不成,那时家里一片哀戚,甚至连丧仪都备下了。
可魏棠宁没有放弃,她还是坚持着,衣不解带地照顾着魏老太爷。
大夫说,老太爷本是活不成了,骤然槁苏暍醒,这是一番孝心感天动地。
如今正是魏大老爷至关重要的迁转之际,就算不论魏老太爷在朝中给他