爷的额角落下。
啪嗒一声摔在了沙砖地上。
水渗进了砖石里,染出一片蒙蒙暗色。
一只蝇虫从徐二老爷面前悠悠飞过,是一只绿莹莹的发着嗡鸣声的苍蝇,带着腐朽的恶臭的气味,吵得徐二老爷心烦意乱。
他举起了手。
狠狠往苍蝇的方向扇去。
啪的一声。
手掌扇到了徐二老爷自己脸上。
苍蝇从徐二老爷手掌的缝隙里边穿过,在徐二老爷的面前倏来忽往,就像是在嘲笑徐二老爷的无能,他对一个发现了徐家违逆秘密的女孩子无能为力,他对这只四处乱飞的绿头苍蝇也无能为力。
就像是一枚火星子掉落在了干燥的稻草堆里。
徐二老爷累积已久的心火倏地一下被点燃了。
他举起手来想将这只恶心的苍蝇打死。
手掌抽在自己的面皮上。
一下又一下。
而苍蝇毫发无损。
它在徐二老爷面前翻飞着,好似飞云掣电,随后绕了两个圆圈,径直往天上飞了,尔后消失不见。
通红的掌痕在徐二老爷的脸上层出叠现。
他的双颊近乎都肿了起来。
徐二老爷无力地将双手放下。
他似乎在此刻,在清楚地意识到,他确实对那只乱飞的绿头苍蝇无能为力,同样,他也对这个拿捏了徐家命脉的女孩子无能为力。
事情发展到现在。
不是这个女孩子祈求他们徐家结盟。
而是他们徐家妄图以结盟为筹码,祈求这个女孩子高抬贵手。
徐二老爷的背陡然一下驼了下去。
“起先……我对娘子您,盛气凌人,甚至……还欲将您置于死地,是我的错。”
徐二老爷低垂着头。
三两白发从他的鬓角落下。
他早已过了不惑之龄。
脖颈耳后甚至已经开始长出了黑色的斑纹。
他弓着背垂着头,卸掉了高高在上的气质,诉说着恳切的言辞。
就像一个可怜的迟暮的老人。
魏兰蕴没有说话。
眼神却如一块石子掉进了银湾水里,开始有了波澜。
她似乎被打动了。
徐二老爷暗自感到窃喜。
既然利益堆砌而成的筹码没办法撼动这场牌局,那么就让感情来。
可旋即魏兰蕴的眉头又轻蹙了蹙。
徐二老爷又感到一阵紧张。
是他还不够可怜?
还是他们徐家犯下的过错不足以让他被感到可怜?
徐二老爷再而感到一阵恼怒。
抄家的知县,灭门的知府。
他是堂堂统管河间三郡盐政的三品大员,莫说丹州府,就连京都掌司都要敬他三分,他这样位高权重的老爷,抛掉尊严抛掉脸面抛掉体面,对这样一个草芥般的女孩子卑躬屈膝,她应该感到满足。
俄而魏兰蕴又笑了。
轻轻浅浅的一笑,晃得徐二老爷挪不开眼。
她为什么又笑了?
她这又是什么意思?
徐二老爷死死盯着魏兰蕴的表情,生怕错过一瞬。
三架交错的拱门之外停留着两辆马车。
马儿等了许久了,低着头拱着路边新生的青草。
魏三老爷在马车里等得恼了,他敲了敲车壁,遣了仆从前来催促。
徐二老爷刚想呵斥下这些奴仆,却见魏兰蕴对奴仆点了点头,俄而又转身对自己施了一礼,她缓缓开口,声音陡然变得活泼起来。
“日后科考道上还指望叔父多多照顾,多谢叔父款待,我在徐家顽得很好,先行告辞了。”
不同于日前冰冷地唤他老爷,此时的魏兰蕴恰若十五六岁的小女孩儿,活泼可爱,还唤他作叔父。
徐二老爷不可置信地抬了抬头。
他近乎敏锐地捕