接过手机,巫有有些疑惑,略一偏头,看到计弦转身离开,目标却不是血迹,而是那把被丢她丢在地上的枪。
巫有将手搭在斧头上,又不着痕迹地向另外两把枪的方向移动。
计弦捡起了那把枪,退弹夹、查看子弹,又“啪”地一声合上。
“咔哒”一声轻响在冷库里荡开,枪已上膛。
巫有盯着她的背影。
计弦骤然抬手,扣下扳机。
一枪、两枪、三枪、四枪。
四声枪响,四枚子弹,以及四具尸体。
这庞大的冷库中,除了巫有与计弦二人,再无其他幸存人类。
最后,是枪落在地上,又被踢远的声音。
在血腥的死寂中,计弦转头看向巫有,这一次,她面上没带任何笑意,又问出同样的一句话。
——“我,能活吗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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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似乎是投诚的信号。
此刻的计弦褪去了先前的游刃有余,也没有死到临头的慌乱,更没有故作随性的轻松,她赤/裸展现出的,是属于森林城里世界的狠厉与果决。
她穿着上好的皮鞋、名牌的衣服,然后,杀死一切影响她向上爬与活下去的因素。
在森林城,手里有权力就一定有人命。
权力必然伴随着血腥,有形的血,无形的血。
对此,巫有早有了解,但从未在意、从不关注。一直以来,她都是白天刻苦学习,晚上认真工作。而对于清洁工来说,好奇心是最没必要存在的东西。要做好本职工作,绝不沾染任何纷争。
但此时此刻,巫有深刻地意识到,她已和森林城的动乱紧密地交织在一起,无法全身而退。
白鼬异种“初星”的逃离,冷库现场的遍地尸骸,以及被雇佣进入现场的清洁工。她的背后,庞大的蛛网已现形,所有人都是在蛛丝上挣扎的可怜昆虫,她不去撕破,就只能被捕获。
地上的手电筒似乎快没电了,闪了两下,二人被拉长的影子时隐时现。
灯光暗下,巫有于一片漆黑中开口,还是那句话。
“只要我能,你就能。”
灯光亮起,炽白的灯光打在计弦因失血而苍白的脸上,她眼角的肌肉抽动两下,终于又笑了。
“那么……”计弦问,“我可以知道你是谁吗?”
她是谁呢?
是终将进入星耀学院的巫有,是灰翅的清洁工,还是……
巫有想好了。
“我叫昼已。”她说。
倘若有一天抬起头时,发现世界不再是世界,而是棋盘,而自己也只是棋盘的一颗棋子,执棋者朦胧而模糊时,还能继续低下头走路,假装根本没看到棋盘和执棋人吗?
假装看不到是最轻松的选择。
可她做不到。
这一瞬间,巫有想到了很多事,想到她过去走过的每一步路,想到她到底为什么要来森林城。最后她想……
她要加入这场游戏。
她要成为执棋者,不论白子、还是黑子,所以——
“是白昼已尽的,昼已。”
*
手电筒在地上磕了两下后,不再闹鬼似的闪烁,看起来是修好了。
计弦正在处理血迹,名为“初星”的白鼬少女趴了半天,见巫有没有搭理她的意思,又默默自己爬起来了,随后它盘腿坐在地上,黑漆漆的眼睛盯着巫有看。倒是没恶意了,满满的闹别扭感。
但巫有真的没空搭理它,她正在端详自己身上的伤口。
怪不得那么疼,疼到已经快站不住了,还一直在掉生命值。她穿着黑裤子,倒是看不出具体的伤口情况,但就单说这裤子吧,和被机器压过好几轮的鱿鱼片似的,丝丝缕缕,潮流得很。
裤子都成这样了,她这两条腿,还能看吗?
显然够呛,估计是已