缓走出一个年轻姑娘。那便是张家的大小姐。
这位大小姐长得明眸皓齿,眉眼间透着几分精明干练,举止爽利,一开口便道:“母亲,您别拉着顾主簿了。这婚事本就是你们一厢情愿。赵家公子日日流连青楼,若要让我嫁给那样的人,还不如削发去当尼姑!”这大小姐倒真是快人快语。
张夫人一听到这话,急得连忙伸手去捂女儿的嘴:“呸呸呸,你胡说什么!”
顾行歌这才得以脱身,她趁机把张大小姐上下打量了一遍。只见,张大小姐穿着得体,腰间挂了一个香囊,发梢处确实是少了一小截。只是若不是她眼尖,这几乎难以察觉。这采花大盗行事倒也古怪,竟只是工工整整剪下一缕发丝,还刻意避开显眼之处。莫非这采花大盗界也讲究什么行规?待张大小姐终于将母亲支开,顾行歌才随她上了二楼。她的闺房在当铺正楼之上,屋内收拾得一尘不染,正中摆着一张雕花案几,上头供着几尊金子雕成的观音像,旁边堆着账簿与算盘。看来这大小姐是常帮着管理当铺。
顾行歌望向一旁的窗户,这窗户极窄,显然是为了防贼所设,常人根本难以钻入。
顾行歌开门见山:“采花大盗来的那夜,你可有察觉什么异样?”张大小姐微微蹙眉,想了想,摇了摇头:“没有。只记得睡前我明明把窗户关得死紧,可半夜忽然觉得眼前一晃,似乎有个高大的身影在床头晃悠。我想要喊,却觉头昏沉沉的,随即什么也不知道了。如今想来,怕是被下了迷药吧。“迷药?“顾行歌心头一紧。若真是下了药,为何只剪发而不做别的?“那你,可曾看清那人面容?”
张大小姐摇头道:“一点都没有。只觉得那人身形很高。”能悄无声息潜入当铺二楼,又避开满院伙计眼睛的人,绝非寻常贼子。顾行歌顺势瞥了眼案几上的金子做的观音像,完好无损。这采花大盗,竟然完全不取金银,只取女子发丝。
一时无果,顾行歌只得将疑问压下,转身告辞。紧接着顾行歌就去了第二家,李家。
李家比张家要再靠近西一点,虽说同在太平坊,这里却少了几分人气。远远看去,院墙高耸,一副死气沉沉的模样。顾行歌一踏进院门,便觉气氛压抑。张家好歹还能听到当铺伙计来往的动静,这李家却冷冷清清,一点声息也无。
也是,这李家虽是书香门第,却并不宽裕。李老爷是个教书先生,家中三个孩子都靠他那点薄俸支撑,根本请不起下人。李小姐是长女,本该是顶梁柱,如今却许配给王家公子,原本也是好事,只是那王公子是太平坊里出了名的纨绔,吃喝嫖赌样样精通,街头巷尾是个人提起他来都只能摇头叹气。这门亲事若真成了,怕是李小姐要被生生拖入火坑。进了内院,李小姐正独自一人待在闺房中。她闺房的门窗上钉满了粗厚的木条,也不知道是防贼人进来,还是防李小姐出去。顾行歌原以为,这李小姐此刻定是愁容满面,没想到她神情却异常平静。顾行歌上前,照例问道:“那天夜里,你可曾看到那贼人的身影?”李小姐摇了摇头:“什么都没看到。”
“可有听见什么动静?脚步声,呼吸声,这一类的?“顾行歌追问。李小姐却只是淡淡一笑:“没有。我只记得半夜迷迷糊糊间,眼前似有个影子晃过,之后便什么都不知道了。或许……被下了迷药吧。”这说辞,倒与张大小姐如出一辙。
顾行歌心头微动,正要追问,李小姐却低声补了一句:“只是,我记得那人的眼睛,很美。”
眼睛很美?这算哪门子线索!别说京城了,就这太平坊内,眼睛好看的也是一抓一大把,那些个胡人还都是蓝色眼睛呢!顾行歌心下了然,准备起身告辞。临走前,却突然瞥见一旁案几上放着一个香囊,绣工极细。
顾行歌本对气味敏锐,才走近半步,便察觉,这香囊竞与方才张大小姐腰间挂的,几乎一模一样!
她正欲细看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