崔骘头垂得更低了些,低哑着声音问:“为何不能离你这样近?你这样讨厌小舅吗?小舅分明瞧见你和棹儿手挽着手,肩碰着肩,你们也曾这样耳鬓厮磨过吧?”
“你们不一样。”她又要撑起身,却站不起来,只是往前伏在船上,尽量离身后的人远一些,更远一些。
崔骘未跟上去:“有何不一样?”
她似乎是睡着了,许久,才答:“他与我有婚约,我迟早是他的人,早一些晚一些都无妨。”
“迟早是他的人?”崔骘冷笑一声,捞起她柔软的腰肢,将她扣回怀里,“你忘了今晚发生何事了?你不是说不要嫁给他了吗?”
她的脖颈也无法再支撑住头颅,左右晃几下,无力垂靠在他肩上,喃喃道:“我是不要嫁给他了。”
崔骘将她搂到跟前,捏起她的下颌,紧紧盯着她:“告诉小舅,你们在私下里有无逾矩的行为?”
她眼皮耷拉着,三魂飞去其二,一丝反应都无。
崔骘咬了咬牙,将她又抱进怀里,沉声道:“你是小舅的人,记住了吗?”
她稀里糊涂的,又道:“你还不如表兄。”
崔骘剑眉一皱,反问:“我在你心里,还不如崔棹?”
“至少,表兄是真心喜欢我的。”她双手又开始推他,“崔骘,你松开我,天晚了,我要回去了。”
崔骘手臂一紧,又将她束缚到跟前,粗粝的指腹轻轻抚摸她的脸颊:“小舅对你不好吗?这些年大姐都在焉州,连棹儿都顾及不到,又何况是你,你以为你何以锦衣玉食?”
她抬着一双迷蒙的眼看着他,嘴里吐出来的却都是伤人的话:“我不需要,你若是不愿意,尽管将我赶出府,与其提心吊胆将来有一日被赶出去,还不如现在便走。”
“我何时说要赶你走了?”
“你未说,可你的心太狠,有一天,你不需要我了,无论我如何恳求,你都不会留情。”透明的泪珠又在她眼中蓄满,悄然无声垂落,“表兄再不好,他不会伤害旁人的性命,会为旁人的眼泪动容。”
崔骘将她的泪珠抹去,轻声道:“你如何知晓,我不会为你的眼泪动容?”
“那是我如今对你还算有用,表兄会为无用之人的痛苦动容,你不会,你永远都不会。”
“小黛,旁人都能说小舅不好,可你不能。”
“你放手。”她又一回挣脱,朝船外爬去,衣袖挂在船上,露出轻薄的里衣,“韩统领,你停船。”
船尾的韩骁看见她凌乱的衣衫,惊得慌忙背过身去,垂着眼继续划船。
“韩统领,你停船啊!”她伸着手要去抓韩骁的靴子,指尖还未伸出,便被船篷里的人拽回去,她撕心裂肺地喊,“崔骘,你松开我,松开我。”
崔骘原本还未用力,气上心头,直接将她抱回船篷里,紧紧困着:“我对你做什么了?你这样排斥我?我凶你了还是骂你了?喝醉了都不要我?”
那一遭已将她的全部气力用完,眼下是再没劲折腾了,低垂着头,含糊不清道:“你是坏人。”
崔骘深吸一口气,垂首低声道:“小舅要是坏人,不会陪你在此处浪费时光,你现在早就在小舅的床上了,还由得了你愿不愿意?”
她这回像是真睡着了,许久不答话,绵长的呼吸声也随之传来。
“韩骁。”崔骘朝外轻声吩咐,“将船划回去。”
乌篷船摇摇晃晃,在月色中,又回到抄手游廊附近,在碎石堆叠的岸边停下,崔骘抱着人跨上岸,大步朝竹林小径的方向去。
韩骁跟着他身后,低声询问:“都督,那个姓白的女子该如何处置?”
他不紧不慢道:“不起眼的小蚂蚱罢了,且让她蹦跶几日,大姐回来自会动手,犯不着我们操心。”
“是。”韩骁看他片刻,又道,“大都督的肩上有伤,要不还是叫两个侍女来扶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