再也见不到爸妈了,再也不能回家。不远处爸妈的身影就像一束温暖的火光,灼烧着她的瞳孔,鬓角生出了白发,她突然意识到,曾经在她心中无所不能的爸妈,如今也老了。“妈妈,爸爸!”
辛月几乎是扑进爸妈怀里。
一种劫后余生的恐慌感和幸福笼罩全身,她不敢想象,如果自己没能回家,失去女儿的爸妈将怎么活下去。
“幺儿啊,哪个哭了?"母亲温暖的手抹过她头发,“国外读书辛苦咯?”“这么大了还哭,羞羞羞。"老爸笑着用食指挂脸颊,“走,回家,爸给你整个锅包又,炖大ne,雪绵豆沙,炸血肠。”辛月身体突然一僵。
“哪个了?"妈妈敏锐地察觉到女儿的异样。辛月摇摇头,下意识道:“不吃血肠,吃红肠吧,哈尔滨红肠。”不知道为什么,现在她一听到“血”这个字就浑身不适。“成,我闺女要吃,就是天上的月亮爸都给你整。"老爸笑呵呵地接过几个巨大的行李箱,一家三口回家了。
辛月的家很平凡,辛父名叫辛海峰,辛母名叫杨惠琴,夫妻二人双职工,都是事业单位的,打拼多年,在巴蜀省会有房有车,虽然房子不大,车子也不是豪车,但家小平安健□□活平凡安宁。
他们住在一个老小区,楼下种着一大片梧桐,秋老虎正盛,傍晚气温也没降多少,树荫下,几个摇蒲扇的大爷正围着小石桌下象棋,另有大爷大妈一边喝茶一边摆龙门阵。
邻居李婆婆端着搪瓷缸在单元门口择豌豆尖,看见辛月一家就扯着嗓子喊:“呀,留学生回来啦,惠琴这下总算不会天天再唠叨了,月月,你爸妈可担心你了,美国但凡有个枪击案,你爸妈就成宿睡不着。”楼下的张大爷摇着蒲扇:“回来就好,老美乱着呢,有啥子好的。”辛月一一笑着回应。
辛家在五楼,九十年代的老房子没有电梯,但保养得宜,邻居们也都是爱干净的人,一进楼道就凉爽多了。
推开门,一阵喜人的凉意扑面而来,辛海峰和杨惠琴去接孩子之前就开了空调,如今温度刚刚好。
厨房案板上有几十个圆滚滚、白乎乎的饺子,辛海峰是东北人,逢大事、喜事就爱吃个饺子,现下饺子包好,擎等着闺女回家就下锅。餐桌上一个鸳鸯锅坐在瓦斯炉上,纱罩下罩着洗得干干净净的豌豆尖、香菜、茼蒿,还有耗儿鱼、毛肚、肥牛……解腻用的泡菜,菜品多到1.2米的圆桌都快放不下了。
阳台的绿萝爬了半面墙,老爸的鱼缸里还是那几条胖乎乎的水泡眼金鱼,打开电视,电视里正放着《新闻联播》一一“本台播报,近期天文异象频频发生,相关专家说……”辛月一直紊乱的心跳在回家的瞬间,安定了下来。“省考岗位表爸都看了,适合你报考的岗位爸都圈出来、打印好了。“饭桌上老爸给她夹了个热气腾腾的饺子,“你先玩半个月,下个月再复习都来得及。”母亲赶紧补充:“莫有压力,考不上就明年再来,妈养你。”辛月笑着应下:“我要不先找个工作,一边工作一边考?”“那压力太大了。"辛海峰和杨惠琴都不赞同。辛月不好意思道:“我都这么大了,同学们都开始挣钱了…”不知为什么,她心里竟然开始有紧迫感了,就好像曾经欠了别人一笔巨款,记住了那种欠人的感觉,于是生出了对钱财的迫切感。“你还怕花爸爸妈妈的钱啊?咱们家的钱迟早都是你的,你放心花,爸爸妈妈养得起。”
吃完饭,辛月回到自己房间,床上用品应是妈妈新换的,她闻到了一股太阳的味道。
“阿呀一一!”
母亲的尖叫声从客厅传来,辛月一个激灵冲出去,只见杨惠琴蹲在打开的行李箱和大背包旁,手里捏着一条半红半白的丝绸长裙,指尖发抖:“幺儿,这、这上头咋有血?你受伤了?”
辛月怔怔地看着那条裙子,正是她身上莫名多出来的那条,裙子上的红色暗得发黑,像是干涸了一样,她