地一样的冷。但又有分明透彻的暖意,随着被随后掀开的门,裹挟着消防粉末,在残火和灯光的映照下,像春风杨絮一样涌入地下隔间。天羽世界警惕又期待地抬起眼。
她看见了风见裕也。他的侧脸被照明灯照亮照透,照得他严肃正直的脸庞惨白。
他惊慌又庆幸地冲下斜板,差点摔倒,但他顾不得,一心二用,指挥医护人员下来,同时给她做紧急护理。
不对,是一心三用。
在一身白衣的医护人员给她做更正规的止血包扎,把她抬上担架的时候,风见裕也还按着耳机惊喜宣布。
“降谷先生!我找到她了!她还活着!!!”好,知道他很高兴了。
天羽世界的大脑一阵阵发晕,终于彻底晕厥。她最后的念头是恶趣味:等自己醒来后,或许可以颠倒黑白,说自己是被风见的大嗓门吵晕的?
天羽世界真正醒来的时候,四周很安静。
肚腹的痛楚似有若无,只能恍惚产生错觉,认为自己依然身处黑暗的地下室,在渺茫地等待……
她吓得睁开眼。
眼前洁净敞亮,空气带着淡淡的消毒水气息,与黑砖仓库大相径庭。窗帘上印有“米花中央医院”的院徽,陪护椅上端正坐着一个金发深肤的男人。
显然,她不用等待,她已经被救下。
从琴酒的枪口下!
她这下真的能得瑟五年了!
天羽世界脑袋还残存着烟熏后的昏沉,一想到自己的"丰功伟绩"就要唇角上扬。偏偏笑的时候小腹也会收缩,一收缩就有种伤口要崩裂的痛,于是她露出的笑就扭曲地像是在狰狞威胁小孩的坏大人。刚要开口的降谷零…”
他哭笑不得地扭开头,酝酿片刻,头再转回来的时候,已经重新是严肃凛然的降谷警官。
他没有劝她别笑,公事公办地开口,像是汇报任务:“你受伤比较严重,昏迷了3天,幸好子弹没有打中重要器官,手术顺利,之后好好恢复就行。”天羽世界眨巴眨巴眼睛,听着。
降谷零又说:“已经以警视厅公安的名义和帝丹小学方请假,不扣工资、不扣事假、不算病假。”
天羽世界的眼睛不眨了。
相当官方无情的语气,但又权威又金光闪闪。每一句话都象征着钱、假期,还有保住的工作。太棒了!天羽世界的唇角又禁不住要上扬一一降谷零嘴角下撇,用坏消息对冲:“救你的时候,理事官也有临时去追击琴酒,已经抓住伏特加了,但是琴酒赶过去把他救了下来。”天羽世界无言以对,心情跌落。想了想,她担忧地问:“追击的人有受伤吗?”
降谷零回答:"至少没有在你隔壁病房躺着。”算是小俏皮的回答,她苦中作乐地要笑出声。降谷零迅速倾身,伸手覆盖她的嘴唇。
“不要笑。"他命令道。
“……“天羽世界说不出话,只能扑扇着浓密眼睫毛,表示同意。降谷零十分谨慎,并没有直接放手。
天羽世界说不出来,只能感受自己干涸的嘴唇直接和他的手掌接触。手掌宽大,一只手就能盖住她的嘴唇和下巴。手心温热干燥,按着的力度适宜稳当,带着薄茧的手心按在脸颊侧,甚至没有按出凹痕。呼吸没有被限制,自由地扑洒在他的虎口。她确实彻底失去唇角上扬的笑了,转而是脸上泛起的热意。热意带来更深的羞恼,太亲密,她简直想躲开这场触碰。但她动动嘴唇,就生出了“在亲吻手心"的错觉。想眼神示意,入目可见的又是粼粼如海的紫灰色眼眸,还有闪闪发亮的像是金币的金发。她惭愧,她庸俗,她喜欢,她不想躲。
她甚至不用担心被辞退,没工资,没房子住。不用担心没钱付住院费、药费和护理费。
因此,安心,放松,以至于困倦涌入脑海……“我困了,"她喃喃说着,随口冒出一句玩笑话,“想不让我笑的话,果然只有睡觉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