环顾清漪殿,凝翠海棠暗暗咽嗓。此清漪殿,较那简陋凄清的寒霜轩,奢华何止十倍!
自然不及天子寝宫,天子寝宫黄金为骨,白玉为基,辉煌直压得人目眩神迷。此清漪殿大抵能及天子寝宫十之三四。然此十之三四,已足令众嫔妃艳羡难抑。
升为嫔,份例中又添了几名宫娥太监。新来的宫女太监初见云烟,皆直了眼。凝翠叉腰喝道:“看甚么看!速速干活去!”
新来的宫女太监忙慌慌张张去干活。他们疑心自己得见神女,用力掐腿,方知非梦!
宫中之人,大多趋炎附势。眼见圣上如此宠爱云烟,云烟短时内连升数级,不少人均送来贺礼。云烟懒于应付,只言身体欠安,一概不见,贺礼亦不收。当然还是礼貌性地道过谢,毕竟此些人与她并无过节。
云烟伸懒腰。听外头有人报皇后娘娘驾到。皇后此人待云烟素无善色,初时便欲取她性命,是以云烟从未思量予其好脸色。自然不见。
然凝翠等岂能拦住皇后。皇后闯入,面含愠怒,乍见一身素衣之云烟,恍如突遭清冽泉水浇顶,浑身怒火霎时熄灭。
她那怒意,竟一时发作不出。她僵着脖子,道她是来送贺礼的。
云烟拒其贺礼。皇后遂负气欲走。忽又驻足,只道:“今日多人送物事予你,他人送来之物,须仔细查验,当心有人暗中做了手脚!”
云烟听罢:“你还不走?”
皇后:“不识好歹!”
云烟:“你且与我说说,一个一开始想杀死我的人,是好是歹?”
皇后噎住:“本宫当时并不知你身子不好,并未要至你于死地。”
“无论缘由如何,结果是一样的。”
“本宫……”皇后齿啮朱唇,几欲咬出血来,“先前……是本宫之过。”
凝翠海棠惊然,皇后娘娘这是,竟亲自给娘娘赔礼?!
云烟:“萧景华,往后莫再来扰我清静。”
她唤她名,音韵竟如此悦耳。皇后耳根微麻。待她反应过来云烟所言何意,咬唇暗恨,心中顿生委屈不甘之复杂心绪,愤然离去。
皇后离去,云烟吩咐道:“去问问澹临在做甚。”
澹临正与朝臣议事。待其议罢政事,云烟抱一绣枕,直入御书房。
“叨扰了,你忙你的。”云烟径自坐于澹临身侧,放枕于案,倒头便睡。
她待他竟客气起来,不似先前那般尖锐如刺。澹临多瞧了她两眼。自三日前始,她的态度便莫名柔和了许多。
云烟枕于御书案,闭目静睡。
澹临:“你就这么困?”
云烟闭着眼:“嗯。”
澹临默然。复低头处理政务。
幽香浮动于风中。澹临侧眸云烟换了个姿势。大抵是坐睡不适,她扶了下腰。
澹临未作犹豫,唤人搬来一张软榻。
软榻离澹临稍远。云烟:“再挪近些。”
宫人目视澹临,待其示下。澹临颔首。软榻被挪至书案旁侧,离澹临甚近。
云烟:“多谢。”
她竟会对他道此二字。澹临打量云烟。
云烟抱起绣枕,卧于榻上。
天光静静笼罩榻上之人。但见青丝散落绣枕,如墨色瀑布蜿蜒,鲜明浓郁的黑,衬得一张玉面莹白无瑕。
其眉目唇鼻,宛若女娲精心勾勒,竟似穷尽心血琢磨而成的天工造物。
澹临静静凝视云烟。她眼睫密密覆下,恍若两弯蝶翅初栖,于眼下投出精致暗影。气息微伏,那蝶翼般的长睫便极其细微地一颤。
纵是西子捧心、洛神凌波,恐亦难及此际榻上睡颜之万一。
他起身近前,指尖轻轻触向她的睫毛。下一瞬,手腕被一抹冰凉握住。
云烟睁眼:“我曾与你说过,未得我准许,不准碰我。”
澹临:“手为何这样凉?来人,多取