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种刻意的忽视，比刚才的暴怒更让人难受。苏喃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。
就在这时，林清川放在桌上的私人手机震动起来。他瞥了一眼来电显示，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，但还是拿起了手机。“…妈，又怎么了？“他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和疲惫，显然电话那头又是林母。
不知电话那头说了什么，林清川的脸色变得有些古怪，他下意识地抬眼，飞快地扫了苏喃一眼，然后又立刻移开视线，对着电话那头，声音压得更低了些：……您别瞎操心行不行？没有的事……我跟她只是工作关系…“工作关系”四个字，他咬得有点重，像是在强调，又像是在说服谁。苏喃的心像是被细针轻轻刺了一下，微不可察，却又清晰无比。她站在原地，走也不是，留也不是，只能像个傻瓜一样听着老板跟他母亲讨论自己。林清川似乎也被电话弄得有些烦躁，他抬手揉了揉太阳穴，语气加重：“妈，我在工作，很忙…行了行了，我知道了，回头再说。”他几乎是有些狼狈地挂断了电话，然后将手机扔回桌上，发出不大不小的一声响。
办公室里再次陷入令人窒息的沉默。
林清川终于抬起头，目光落在苏喃身上，那眼神复杂难辨，有未散的烦躁，有一丝尴尬，还有某种审视的意味。
苏喃强迫自己迎上他的目光，尽量让表情看起来专业而无辜，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听到。
两人对视了几秒，谁都没有先开口。空气仿佛凝固了。最终，林清川先移开了视线，目光落回桌上那堆文件，语气恢复了公事公办的淡漠：“没事了，你出去吧。”
“好的，林总。“苏娜微微颔首，转身离开。这一次，她的脚步加快了些。就在她的手即将触碰到门把手的瞬间，林清川的声音忽然又从身后传来，带着一点迟疑，却又不容拒绝。
“等等。”
苏喃脚步顿住，心脏没来由地一跳。她缓缓转过身。林清川并没有看她，而是看着电脑屏幕，手指无意识地在鼠标上滑动，语气听起来像是随口一提，却又带着一种刻意的随意：“明天晚上有个和鼎盛资本的酒会，比较重要。你…准备一下，陪我一起去。”
苏喃怔住了。
鼎盛资本的酒会？这种级别的商业应酬，向来是由李景昊，她从未参与过。他这是什么意思？公事公办？还是……另有所指？她下意识地想拒绝：“林总，我恐怕…
“七点，地下车库等我。"林清川打断她的话，语气不容置疑，终于抬起眼看了她一眼，目光深沉，带着一种她看不懂的情绪，“这是工作。浮光那边的事你交给景昊吧，准备好必要的资料，别出错。”……是。“苏喃把到了嘴边的推辞咽了回去。他搬出了“工作"二字，她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。
她再次转身离开，这一次，背后没有再传来任何声音。门轻轻关上。
苏喃回到自己的座位，心里乱成一团麻。手腕上的红痕还在，办公室里针锋相对的画面犹在眼前，电话里的"工作关系"言犹在耳，现在又莫名其妙多了一场需要盛装出席的酒会。
她打开电脑浏览器，鬼使神差地输入了“鼎盛资本酒会"几个字。搜索结果跳出来，果然是一场高端商务活动，与会者非富即贵。还是说……这场酒会，本身就是另一个试探，或者，另一个漩涡？她看着电脑屏幕上流光溢彩的往届酒会照片，轻轻握紧了手掌。指尖陷入掌心，带来细微的刺痛感。
这场她主动踏入的棋局，似乎从林母出现的那一刻起，就彻底脱离了预设的轨道，正朝着完全未知的方向，加速驶去。明天晚上，又会发生什么？
她不知道。
她只知道，自己那颗本以为足够冷硬的心脏，此刻正不受控制地，加速跳动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