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5章晋江首发
骤然对上李蹊那副锐利中隐含火苗的眸子,她心中一慌,想要再装睡已经来不及。
李蹊眨眼间已经收了凌厉之态,伸手将人搂在身侧,慢条斯理地摸着她柔软的面颊,往后揉着耳垂,揉出一片艳红。他的手上有骑马射箭磨出来的粗茧,也有长年执笔江山留下的书茧,被揉捻的耳垂渐渐发烫,带起一阵陌生的战栗。
云棠悄悄抬眼去瞧他的面容,琢磨着他现下是个什么章程。像是生气,但是没有发作。
没有发作,那她就可以当不知道。
马车里安静地只剩下外头车轮滚动声和马蹄踏地声,她掏出方才的玉佩,挂到了殿下的腰带上,挂好后又捋顺了那络子,“好看吧?”李蹊垂眸去看那玉佩,又看向乖巧倚在自己怀中的人。“专门给我买的?”
“嗯。”
李蹊这才起那块玉佩,细细端详,从前云棠送他的物件儿,要么是他要求的,要么是她顺带的,这还是头一次她主动为他花心思,隐而未发的怒气渐渐散去。
云棠伸手抓住那只在她耳边作妖的手,双手拢着,“殿下有没有高兴些?”“你在乎我高不高兴?”
她点了点头。
这是当然,衣食父母的心绪关系到她身家性命,她得小心心呵护。譬如当下,他已没有了方才的肃杀之色,面容沉静中带着几分慵懒。这便是她小心呵护的成果。
云棠撩开车帘,天边弥漫着大片大片橘色火烧云,绚烂又热烈,“殿下,前儿小侯爷来看我时说侯府有棵柿子树,能结又大又甜的橘柿子,我想去看看。今日晨起,他让张厉给陆侯府送了一道斥责的口谕,两人若是不想双双坐着轮椅拜堂,就莫要再在他与云棠之间使绊子。“张厉,掉头去陆侯府。"太子敲了敲半壁,言道。云棠喜上眉梢,十分主动地仰头亲了下他的下颌,以表她真挚的谢意。马车行过热闹的街市,拐入寂静的文昌路,一路上均是达官显贵的高屋大院,门口的石狮子足有一层楼高,嫌少行人出没。突然一阵金戈铁马响起,高头大马嘶鸣着高高扬起马蹄,坐在马车里的两人被猛地一震,整个人往前倾去。
太子将人抱在怀中,“出了何事。”
张厉已是刀剑出鞘,护卫在侧,“殿下,有反贼行刺!”太子眉头紧锁,撩开车帘往外看去,黑压压一片蒙面杀手,刀光剑影里不断往正中间的马车压来。
他往四周一瞧,还有不少弓箭手在高处。
“嗖”地一声,一支利剑携万钧之势,破空而来,穿过打斗的众人,扎破马车的车帘,一箭射穿案几上的汝窑茶壶。
一时间,青瓷乍破,热烫的茶水四下横流。云棠惊呼一声,被这突然的行刺吓得六神无主。“回宫!"太子厉声道。
原先的车夫早已中箭而亡,张厉听得主子命令,立刻跃上马车,拉起缰绳,在一众人等护卫下,突围出去。
就在众人以为脱离危险时刻,密如银针般的利剑自马车两侧袭来,两列蒙面弓弩手个个身背箭囊,身手矫健于两侧高屋上飞奔射箭,一时间箭雨呼啸。马车的板壁、前辕上插满了箭矢,锋利的箭镞上泛着银白的冷光。云棠的耳边充斥着兵器搏斗声、濒死的厮杀声,马车剧烈颠簸着,她从抖开的车帘缝隙里看到外头已经是一片血海。难道今日就要死在这里?
她整个人都在颤抖,浑身冒着冷汗,抬头看向殿下的面容。在他的脸上,看不到惊慌,依旧是那般冷漠的镇定,察觉到云棠的视线,他抬手将她的脑袋按在胸口,捂住她的耳朵。不让她听也不让她看。
不知道这场刺杀什么时候才会过去,也不知道两人是否能活下去,在这漫天的厮杀声与浓厚的血腥味里,在极度的恐惧与战栗中,她紧紧拥抱着身前的人,听着他的心跳。
若这就是她生命的终点,她愿意以眼泪、以真心去拥抱他。“右英武军,救驾来迟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