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下哪里有这么便宜的事,这是在拿华姐姐的命,小侯爷的姻缘在威胁她。他要她回去,不是张厉绑着她回去,而是心甘情愿地回去。云棠远眺湖心中的画舫,好似能看到两人相依的身影。心中一阵叹息。
当日小侯爷拼死带她逃出蓬莱殿,这条命、这份恩得还。但那般日日提心吊胆的日子她实在不想过了,是故送完名帖,她一进宫就直奔太初殿而去。
宁愿成为太子手上的一柄利刃,她也不愿成为他豢养的金丝雀。如今落到这诏狱,虽然住起来着实不舒服,但她一不舒服,就会说些话刺激刺激左邻右舍,这日子也算有几分趣味。只是不知,为何十余天过去了,这判决的圣旨怎么还未下。当日陛下龙颜大怒,恨不得亲自拔了悬挂于右侧的尚方宝剑,一剑戳死他们这伙乱臣贼子,按理说这圣旨应当早早就下来了。圣旨迟迟未下,是因为太子爷在从中与陛下博弈。陛下看重天家颜面,不欲将此丑事外露,欲让淮王即刻之藩,贵妃陪同,至于在路上出了什么意外,就都在情理之中了。而中书令的罪名也很好办,难的是李云棠这个公主。按理说,只是一个公主而已,也无甚难办的,宫中那么多个公主,多一个少一个并无人在意。
只是太子咬着不放。
非要给人去了玉碟,去了李姓,昭告天下此女并非皇室血脉。父子君臣博弈到今日,一应新任中书令、户部尚书的人选都已落定,然而明华公主的判决依旧悬而未决。
“太子,朕的颜面便是整个李氏的颜面,若放了云棠,朕、你又有何颜面去见列祖列宗!”
太子一身红袍,腰间环玉带,长身玉立于太初殿中。“陛下,此错已经铸成,朝臣百官惶恐,惟愿此事能早早落定,安定朝纲。”
“杀了她,李氏的颜面依旧无法挽回,不若昭告天下,当初是错认公主,如今查明,自当归还其来处。”
如此光风霁月的言辞,听上去掐不出一点错处,他若不允,好似还是他有意让百官惶恐,朝纲震荡。
“朕听到些传闻,你与她过从甚密,同进同出,不似一般兄妹。”“若真是如此,朕定不能放过此人,你是朕最看重的太子,若因此背上口的罪名,朕与你都没有颜面进太庙!”
太子似铁了心与陛下抗争到底,“她是不是公主,有没有口口的罪名,陛下心中清楚,儿臣心中也清楚。”
“民心如水,流言如虎,是不是又有何异。”太子抬眼,黑白分明的眸子清凌凌地望着王座上的人,两人彼此心中都明白,什么百官惶恐,什么口口罪名,什么流言,对陛下来说都不重要。他怕的是太子日后会拿着这个人证、这个把柄、这个丑闻要挟于他。君臣父子相疑至此,太子心中难免失望。
“陛下修道,对国师信任有加,儿臣前日前往玄天观拜会国师,他给了儿臣一枚药。”
太子从袖中拿出一只黄花梨木的小锦盒,内里铺就软面杭绸,正中间放着一颗浑圆的棕色药丸。
“国师经年炼丹技艺,言此丹药能使人忘却前尘,若云棠没了这段记忆,陛下自然无后顾之忧。”
陛下的神色沉了下去,带着审视的眸光冷冷地看着殿中的太子。这药先帝曾经在一个桀骜的宫妃身上用过,后来先帝如愿得到她的柔情,只是宫妃因此身虚体弱,留下一稚子后就撒手人寰,此后,这药便成了宫廷禁药太子眼尾似掩着几分嘲讽,“陛下就算不信儿臣,也当信此药。”太子从太初殿出,手里握着一卷明黄色圣旨。候在外头等着的小侯爷立马迎上去,瞧着那一卷明黄绣龙的圣旨,再瞧着太子冷冰冰的脸。
升起一阵不好的预感,“陛下还是不肯松口?”太子撑着青色罗伞,抬步走入雨幕中,一袭红衣在行进间摆动,远远观去犹如一道在瓢泼大雨中燃烧的火焰。
恰如他在本已沉疴的朝堂之上掀起的燎原大火,中书令与户部尚书相继下台,连带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