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一个陌生人。于是沈莲岫就站到了他面前去。
他带着审视的目光更加肆无忌惮地觑着她,就像在审犯人一样。她没见过他能视物的样子,总觉得有些陌生。“你就是村里那个女大夫?"周临锦身边的一个人问道。沈莲岫点点头,暗自庆幸周临锦没有带他家里那几个随从过来。那人又问:“你姓余?听说从前这里也是余家医馆?”沈莲岫不说话,只是再次点点头。
她又庆幸,她回到白溪村之后,想与此前割裂,便抹去了沈莲岫这个名字,对外只称自己随母亲姓余,村里人也不深究这些,一般称她“余大夫”,“阿余”或者“余娘子”。
而从前外祖父还在时,家里确实是开了医馆,前面这几间她们住的就是原本用作医馆的。
那人见她总是不说话,便有些不耐烦:“怎么不说话?哑巴了?”沈莲岫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,便看见周临锦朝方才问话的那人摆了摆手,然后自己走上前了一步。
“胡峻回京城之前,是你给他看的病?"他薄唇微启,话语不带丝毫温度。沈莲岫被他问得一愣,而后才想起来,他说的胡峻应该就是胡家郎君。周临锦竞是为了胡家郎君暴毙一事而来的?沈莲岫立刻点点头,心里却忐忑起来,先不说周临锦突然出现在她面前,光就这件事本身而言,并不是个好事,胡峻若真如罗五娘所说那样死得蹊跷,那么此时周临锦找到这里,往好处想是了解一下情况,往坏处想,可能是怀疑她和胡峻的死有牵扯。
也就意味着她平静的生活很可能会被打破。周临锦又道:“你说一说他当时的情况,详细一些。”这回沈莲岫连连摇头,然后指了指自己的喉咙。“你不会说话?"周临锦皱起眉头。
他皱眉的样子还是和以前一样,但因着眼里已经有了神采,所以较之以前更加生动。
“也没说她不会说话啊,没想到真是个哑巴,"旁边的人嘀咕道,“这下问不出什么来了。”
沈莲岫眨眨眼,周临锦不认识她,却认识她的声音,只要她一张口,就很可能被他听出来,所以只要她不开口说话,他就会一直认不出她。直到他离开。
想起五年前,她不想再让自己难堪了。
只要不说话,她就可以是一个陌生人,就可以不用像以前离开时那么狼狈,毫无芥蒂地站在他面前。
“会写字吗?"周临锦不打算放弃。
家里开过医馆,这个女子也是大夫,经常在村里及附近行医,所以不太可能不识字,不会说话没关系,写下来就行了。沈莲岫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,她再度点了点头。只是如果要写字,一来是要变更一下笔迹,毕竞她留在周家的信件不少,不确定周临锦有没有看过,他应该是会直接扔的,但沈莲岫也不敢冒险。还有就是写字要进去,但是安安在里面,沈莲岫怕安安暴露她会说话的事,也怕周临锦见到安安。
虽然他肯定不知道安安是他的女儿,可她就是怕。沈莲岫还是给他们开了门。
周临锦随手指了一个人,让他跟着自己一同进去。才刚进门,周临锦便迅速打量了一下四周。正屋一共两间,他们进来的这间是日常起居的,里面的一间应该就是卧房,虽然较之寻常的农家屋子要大不少,但也是一眼就能看到底的,外屋与内屋中间只有一扇简朴的门,此刻并没有关上,进来之后就能一览无余。沈莲岫也往里忘了一眼,她看见安安已经自己睡到床上去了,便略放下了心,过去轻轻把门关上。
周临锦也看见了里面似乎睡着一个孩子,但并没有多问什么。他只是敲了敲外屋窗边的一张小书案:“写吧。”沈莲岫迅速磨了一点墨水,提笔便赶紧写起来。因为有意控制着自己的字迹,所以她这会儿笔下的字和平日里完全不同,较之往日的娟秀要更方正,笔触显得有些幼稚,写出来的字也胖胖的,笔锋更是粗笨。
但她好歹是很快写完了。
周临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