给他一颗金课子,道:“我给郎君送些汤水过来。”
必应拿了金课子,心想着新的这个果真比从前那个要大方,这下倒也不好公事公办了,于是一边推门一边对里面说:“郎君,娘子送吃的来了!”门打开,过了片刻后才听里面说道:“进来。”沈芜瑜这才提起裙摆跨入门槛。
“郎君,"为了今日能成事,沈芜瑜只能极力使自己一副对周临锦柔情万千的模样,“你尝一尝,这是我特意给你熬的。”“放下,"周临锦指了指旁边,“我一会儿喝。”沈芜瑜自然是能感觉到他对自己的冷淡的,但是她也不难过,只是担心,他一直不喝,她总不能一直在这里等着。
沈芜瑜放下食盒,给他盛出一碗递到手边,道:“我都盛出来了,郎君就赶紧喝了吧。”
闻言,周临锦终究是抬起手,但是碰到碗壁时却又忽然垂下,摇了摇头。沈芜瑜气馁,她撅起嘴巴,却又不能发脾气,只能是把碗放到周临锦面前。抬眼之时,她看见周临锦的眼神划过那只碗。沈芜瑜一开始没有在意,但她很快便觉得不对劲了。周临锦是瞎子,他的眼神到底是怎么精准看到碗上面的,若说是巧合,沈芜瑜立刻回忆了起来,他方才抬手时,手也碰到了碗壁!“郎君!你的眼睛是不是……“沈芜瑜不敢置信。周临锦默了半响,才淡淡道:“今日晨起,似乎能看见一些模糊的影子了。”
其实今日也不是第一次,早几日他就能感觉到光亮了,只是他没有说出来。怕是他的错觉,也怕不是错觉。
他竟开始害怕自己复明。
若是复明,便是她的功劳,可他不愿欠她任何恩情。他恨她,恨她一直骗他。
到了今日,眼前除了光亮,便有模糊的影子轮廓出来,像是蒙了一层厚厚的纱,且越来越清晰,他已无法再装作无事发生了。很快,杨氏、周仪韶甚至吴氏,全都闻讯而来。大夫给周临锦瞧过之后,道:“世子头部淤积的余毒应该是已经散了,这也算是奇迹了,毕竞已经瞎了那么久。”
杨氏喜极而泣,连声说着菩萨保佑祖宗保佑,而她身边的周仪韶则是一言不发。
杨氏并不知道内情,可是周仪韶却一清二楚,周临锦的眼睛能好转,多半是因为沈莲岫自己琢磨着给他治眼睛起了效果。多可笑,眼睛是治好了,可是人却被赶走了。若是让沈莲岫重新选一次,不知她还会不会愿意给周临锦治眼睛。周仪韶看着周临锦,看见他面无表情,也看见他从始至终都没有去看沈芜瑜。
“阿弟,“周仪韶冷不丁叫了他一声,“你看看你身边这人,到底是谁。”沈芜瑜倒没有多想,她不知周仪韶的意思,只是急着对周临锦道:“郎君,是我啊!”
学着杨氏的样子,她也抹起了眼泪。
周临锦的眼睛还未完全康复,但已经逐渐清晰,沈芜瑜又离得他近,他能看清楚个七八分,五官轮廓都能看见。
这张脸,他曾经看了一眼便没再忘记过,无数个被黑暗吞噬的日子里,他也一遍遍在脑中勾勒着她的模样,担心他将她的模样忘却。可这个声音,却与记忆中的怎么都对不上。看不见时还好,现在能看见了,模样是这个模样,声音却不是这个声音。人也不是那个人。
一种不可名状的诡异。
他没有见过她的脸,可他却对她的声音很熟悉。她不是她,她也不是她。
哪里一钝一钝地痛着,周临锦按住额头,却又止不住左边心脏的疼。“怎么了二郎?"杨氏最先发现他的异常,“是不是哪里不舒服?”沈芜瑜也扶住他的手臂:“郎君你别吓我,你的脸色怎么那么白?”她们一齐围了上来,围在他的身边,不断地询问着他什么。仿佛落水一般的窒息感将周临锦逐渐吞没,他用尽浑身力气,才方能轻轻推开离他最近的那个人,也不知道那个人是谁,周临锦只是艰涩开口道:“我先去歇一下。”
杨氏爱子情切,唯恐是又