远地多看了你一眼,他便露出杀心顿起的模样。”姜容婵不由轻笑,姜云翊那时还是太子,何尝轻易外露杀心,皆是装得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。
她没有拆穿,只道“你这般怕陛下,今日便不怕他杀到冷宫来?”“那表姐会庇佑我么?”
“也许。”"姜容婵收敛几分笑意,淡声补道“如果你可以多说几句实话。”本想诈他几句,谁料夏侯瑛闻言,嘴唇动了动,眼尾倏然泛红。这受委屈后强忍不语的模样,当真颇为眼熟。姜容婵只瞥了眼,便怔住一瞬,轻声叹息“罢了,他不会杀你的。”能得苍国的线索,皇帝怕是比谁都高兴,岂会动夏侯瑛。待下了马车,姜容婵扭头发觉夏侯瑛亦步亦趋跟着她,不由皱眉。她极为不喜身后有人跟随,尤其男儿郎。
将后背对着旁人,心里总归升腾几分不安。姜容婵招手道"到我身边来。”
一语未落,夏侯瑛受宠若惊地上前,笑得露出几颗银白牙齿,明晃晃道:“表姐待我真好。”
“等会见着太后,你一句话也莫要多说。”太后最讨厌嘈杂,更讨厌活泼灵动的人,长信殿的女官一水儿的死气沉沉,连带着夏侯瑛也拘谨沉默起来。
刻作蓬莱的博山炉前,静得仿佛能听见香焚烧的声音。“母后,今日有事相求,“姜容婵行了一礼,颇为自然地坐至案边,待太后睁眼,便上前捏着她肩膀笑道“能否容我陪你一道闭殿念经?”先帝在时,张寒月为着躲避侍寝与宫中烦琐杂务,每年秋末冬初,便借口为逝去的大张后茹素念经,闭门不出。
这一习惯至今不曾变化。
算算时日,后日起长乐宫又要紧闭宫门了。“你要躲皇帝?“太后淡声问道,见对面人颔首,不由嗤笑“长乐宫庙太小,装不下皇帝那尊神像,届时他日日夜夜留在我们那,必有诸多祸端。”姜容婵紧抿着唇,眼睫轻颤,却听见一声长叹。“罢了,去侧殿住下便是,"太后淡声道,旋即眼底带了些恨意,“姜家的男人,合该躲着些,都是克妻克子的命,天生的灾星。”望向僵滞的姜容婵,太后意识到失态,索性扯了扯唇角,命人将她先带去侧殿。
夏侯瑛又一次跟在她身后,他脚步极轻,猫儿似的灵巧轻快。“我不喜旁人在我背后。“姜容婵想起太后为难迟疑的表情,没心思委婉劝告,直白让他来身侧。
“可……"夏侯瑛欲言又止,“陛下便是这样待表姐……宴上寸步不离跟着表姐,为何一一”
他的话戛然而止,因为不远处的马车前,有道颀长身影,不知站了多久。皇帝定定望着姜容婵,没分一丝目光给旁人,忽然笑道“阿姐为何不同他聊了?”
姜云翊语气和缓,却异常清晰如敲金击玉。“不是聊得颇为投合么?”
皇帝转头,垂眼望着夏侯瑛,笑容有些阴森。“怎么瞧见朕,你便怕得像暗处的老鼠?”岂止老鼠见猫,简直是见着阎罗王了。
夏侯瑛果真被吓到,眼尾半红不红的模样,颇为可怜道“好姐姐,救一回我。”
姜容婵还未开口,便听见皇帝轻笑一声,细听字字都似挤出来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