旧臣难以接受帝王违背伦常,唯有王贞能听他谈及姜容婵。昨日他下朝后留住王贞,问道“为何阿姐并未责怪朕,却对朕愈发冷淡?”“殿下说陛下没错,说明已气到极点,不想再谈及此事。”王贞的话犹在耳畔,姜云翊喉咙发哽,温声道“阿姐,往后再不铺张了。”姜容婵侧脸望向少年紧抿的唇,和微颤的长睫。“陛下,我当真未怪你,沧池的往事与你无关,我怎会迁怒。”她叹息,咽下那句“只是这种礼往后不必了"。姜容婵想起姜云翊幼时费力讨好父皇,总得一句轻飘飘的“这些与朝政无关,非太子事也”。
他那时总抑制不住失落,又会被父皇斥责“惺惺作女儿态”。后来姜云翊再也不在意父皇的冷漠,因为姜容婵喜欢他送的所有礼物。望着池上飘着的花,姜容婵嘴唇微动,终究补了一句“的确美丽,只不过花这东西,还是好生放在殿中更美。”
姜云翊眼眸微亮,攥紧她衣袖,笑道“我今日便命人将花送去昭阳殿。”他手指顺着衣袖往里钻,握紧纤细手腕,忽然想起年幼时,阿姐每次收到他送的东西,都会紧紧抱住他,声音含笑“还是山君知我心。”少女从发丝至袖口,皆香气馥郁,芬芳如兰,他就像栽进柔软花瓣堆里,闷得大吸口气,满口满鼻的胭脂香。
姜云翊只知被多年前的阿姐抱紧是何滋味,却不知如今的阿姐若主动抱紧他,究竟是何情形。
他嘴唇翕动,分明昨夜恬不知耻握紧一双莲足胡乱揉搓自己时,也不曾羞涩,但现下只一句话,却耳根涨红,半响才轻声恳求。“阿姐若喜欢,为何不抱一抱我?”
姜容婵怔神,扫视一圈侍立在侧的宫人。
“这里人太多。”
“那等会回昭阳殿,能否一一”
皇帝话音戛然而止,蹙眉望向突然行至青石畔的栾平。“陛下,陆将军于宣室殿外求见,已等候半个时辰了。”姜云翊脸色淡了些,才半个时辰而已,便敢使唤中常侍过来催促。他先前太给陆骁寒脸面。
“让他过来,不必在宣室殿等候。”
姜容婵听见陆将军三字,便眼皮不住狂跳。“陛下,陆将军来想必有要紧事,我还是先行回去。”“不必,”皇帝似笑非笑,看出她缘何退避,柔声道:“阿姐怕什么,我又不会青天白日赐死他,那不是发癔症么?我又不是疯子。”姜容婵僵着身子,坐在池边小亭里。
皇帝紧挨着她,在桌案掩饰下,指尖轻勾住她掌心。“阿姐,他来了。”
姜容婵闻言抬眸。
陆将军气势凌厉,日光照耀下尤为夺目,教人不由多看几眼。她也不例外。
目光不过在男人身上停留片刻,姜容婵便觉手掌被猛地攥紧。身侧少年嘴唇微动,唇角翘起似在说玩笑话。这声音低而轻缓,却淬了毒似的。
“阿姐竟这般厌恶他,欲杀之而后快。”
姜容婵愣住,倏然反应过来,在皇帝眼皮子下面,那片刻凝视是道催命符。她收回目光,颔首浅笑"陆将军有何事?”陆骁寒狐疑地顿住脚步。
奇怪,长公主素来知礼,怎的今日未待他行礼,也未待陛下发话,便迫不及待开囗。
就像掩饰慌张。
陆骁寒补过礼节,才道“家父病重,尚能言语时唯有一心愿,臣想向陛下求一旨意,圆臣一番孝心。”
他笃定皇帝不会拒绝。
自他得胜归朝后,陛下借此战大胜趁机剪除主和旧臣,换上渴望建功立业的年轻臣子。
陆骁寒悄然掩饰胸有成竹的目光,姜云翊不喜欢旁人揣摩帝心。但既然陛下非用他不可,便得给些好处拉拢。毕竟陛下在赵国还有个亲叔父。
姜云翊眸色微暗,唇角弧度讥诮,不怒反温和道:“燕侯为大胤苦守边疆,朕自然要体恤他,子凛但说无妨。”
陆骁寒不由溢出不出所料的得意,纵使飞快收回,却被皇帝尽收眼底。未注意到皇帝冷淡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