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多年不见,听声音就知道您一点没变。”
陈嘉树轻扬的嗓音将顾栩飘远的思绪给拉了回来。
男人毫不避讳谈及自己的眼疾,顾栩翘翘嘴角:“旁边休息室,有新茶,会议结束后要是没安排,留会儿?”
陈嘉树攥紧盲杖,点头道:“正好会后也没急着要处理的事,借您这杯茶,听听您这些年的见闻。”
顾栩是这场圆桌会议特邀的主持人,也只有他在媒体界的声望才能镇得住这些企业大佬。
两小时后,会议结束,各位老董陆续离开,会议室里只剩下陈嘉树和顾栩。
陈嘉树让张特助留在外面等候,服务员拉开休息室的两扇门,陈嘉树和顾栩并肩走入休息室。
盲杖碰到沙发一角,陈嘉树略有迟疑,不确定是不是沙发,指腹刚要向下探,身后顾栩自然而然地道:“陈董,您坐这张单人沙发。”
顾栩解开西服扣子坐下来,他对着进来的女服务员做个“送茶”的口型。
服务员关门离开,顾栩回眸时,陈嘉树已经落座,正将盲杖收起,放到身侧。
“半月前,我回了趟澜川,见了覃乔。”顾栩看着陈嘉树转过来的脸微笑说:“其实……早在两年前我在英国见到她,那时她告诉我,你们已经离婚了。”
覃乔和陈嘉树的婚礼,顾栩有去参加。这事完全是因为那一句“以后结婚记得叫我”低调办婚礼的覃乔才不得不给他送请帖。
婚礼全程他就记得这两人真的很相爱,还有就是覃乔的父母很开明。
陈嘉树有眼疾,顾栩在红曲县时知道的。
那天他被陈嘉树从车里救出来的时候,天已经黑透了。覃乔见他没什么大碍,便转身搀扶着陈嘉树往山坡上走。
山路上土坑高低不平,余震还在断断续续地来,脚下时不时就是一阵晃动。
陈嘉树踉跄明显,和白天行走时的稳健判若两人,覃乔也被带的左摇右晃。
做了这么多年新闻,他立即判断出他有夜盲症。
小姑娘身子瘦小没多大力气,这样走两人互相牵绊都不方便。
顾栩主动上前,询问需不需要帮忙,陈嘉树扭头,对他道了声“麻烦了”,顾栩立即上前接替了覃乔的位置,托住他的手肘继续往前走。
他们在地动山摇中不离不弃地走了三个多小时,才到安全地带,说来也算是同生共死过。
从覃乔那儿得知这他们早已离婚,可以用震惊来形容,这两人的感情,连他一个外人都觉得非常的深厚。
“我们离婚六年多了。”陈嘉树神色很淡。
“覃乔还在我手底下时候,我问了她一个问题,为什么决定留在澜川?她告诉我因为这里是一线城市,因为这里有她的师长、朋友……”
陈嘉树不知他提这些是何意,脸上浮现出一丝困惑。顾栩看了眼,眼眸弯起弧度,接着说道:“她还跟我说这里是她的“第二故乡”....... 这个说法很有趣,到底什么样的人会把工作地当故乡?”
断了断,顾栩颇为感慨道:“你不知道我有多看重这个学生.......那天我还问她愿不愿意来国台,多少人挤破头都想进的地方,她竟然告诉我爬不动了!你说一个拿过几项国际大奖的人,留在地方媒体图什么?总不会是为了……这里的奶茶更好喝吧?”
曾经的覃乔很喜欢喝奶茶,这么多年过去了,不知道口味有没有变化?顾栩猜测,应当还如是。
“顾老师……”陈嘉树微拢的眉心一寸寸舒展:“您的意思?”
“在我这里,你啊是个特别聪明的一个人,别在这种事上犯糊涂。”听见开门声,顾栩带笑看过去。
沉默的间隙里,服务员端来新茶,袅袅茶雾往上跑,顾栩轻笑一声:“不说这了,茶来了,你不是要听我这些年的见闻,我慢慢说给你听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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