何榆冷笑一声,内心道,隐隐狂吠罢了。
“大人莫不是忘了?”她提高声音,“大梁不是你我二人之国,而是所有黎民百姓的国家!如果官员都高高在上地居于庙堂之上,隔绝平民百姓的诉求,对底层人民的苦难充耳不闻,这样难道也能振兴国家,推进改革吗?”
“我之所以参加太学生们的经济会,就是为了探听治国安民的新思路,以及学生们对朝廷新策具体实施的看法。我所参加的,不仅有太学生们的集会,也有平民百姓的交谈。而且所有事情我都会整理成奏章上报陛下。从民间的角度衡量朝廷的法度,以查漏补缺,这就是我的初衷,敢问大人,我的所作所为有什么过错呢?”
何榆不由得感慨原主行事之谨慎,所有的行动都被整理成详细的报告呈给了皇帝,这就成了此刻反击朱何的一柄利刃。
但谜团也变得更多了,为何原主要行此事?
是她当真就是如此忧国忧民,还是说,这是谁派下来的任务?
何榆暂且想不明白。
“反观大人您。”她接着怼道,“您是不是认为,凡是与学生或平民百姓接触的官员,就是在诽谤议论朝廷?那么按照您的思路,凡是与武将、藩王有来往的官员,岂不是都暗地里勾结军队,图谋不轨了?”
闻言,朱何已经知道她下一条要如何反击,既震愤于她的才思敏捷,又哀痛于自己的疏忽大意。
她面色苍白,身影微微一晃,就要摔倒在地。
何榆可没有圣母心,还愿意帮助一个想要致自己于死地的人,而且此人也是自作孽,故而她只是冷眼旁观。
而殿中侍御史高自乐已经开始奋笔疾书,记下朱何于朝议失仪,预备待何榆反击结束后顺势参朱何一参。
大家都有弹劾指标,相信朱何会理解自己的,高自乐冷漠地想着。
“再说第三点,大人您弹劾我因为政见不合而构陷前任中书侍郎。”
“先不提大人您自己正在干罗织罪名,构陷他人的事,就单听您劾状里的内容,按照您的逻辑,她与安平王交往过密,这不就是不忠的证据吗?”
“当然,只是开个玩笑。”见朱何已然腿软,何榆又假模假样地道歉,“还请您不要怪罪。”
“前任中书侍郎觊觎中书令的高位,多次谋求未果,因此心怀怨恨,口出谤言。她曾写下‘若是在前朝,她早就是宰相了’这般大逆不道的话,白纸黑字,证据确凿,这就是她心怀异心的铁证!”
“至于她私下会见藩王,身为朝廷命官却与前朝遗王频频密见,这难道能说没有罪过吗?陛下明察秋毫,罢免了这种忘恩负义之徒,实在是我大梁之幸也!”
朱何越听越慌乱。
这次弹劾何榆,也是她为了在户部侍郎顾卓面前表现自己,故而有心之人一撺掇,她便火急火燎地跳出来试图致何榆于死地。
但现在她已发现,自己只是在孤军奋战,只看那些沉默不语的同门便可知一二。
她绝望地闭上了眼睛,等待何榆的最终宣判。
何榆见她面色苍白身体摇晃,只是微微勾了勾嘴角,便毫无异色地继续说了下去。
“项衡大人的案子,同上位一样,皆是铁证如山!”
“大人您不必再费心构陷我了。我为官以来,历年的考核,唯有一次是中等的评价。那是因为陛下圣明,允我在侍御史的位置上多加历练罢了。然而项衡私下诽谤朝廷,却是确凿无疑的事实。甚至不需要深究她的文章内容,她身边的亲信随从都可以作证。她口无遮拦,不敬陛下,受到惩处是理所当然的事!”
“再看看大人您的行为,顾大人因北疆议事之建议未被采纳,因此称病不来上朝,您便认为是我的罪过,故而想通过踩倒我来抬高她的名声,同时宣扬您自己的声望。您这所作所为难道不正是您自己言说的‘罗织构陷,公报私仇’吗