地扑到慕容溯面前,她好像想要拉过慕容溯,却又颇为顾忌地收回手,站在距离慕容溯一步远的位置。
而后出声劝他道,万万不可和这般蛇蝎心肠的女子在一起,她见窦太傅家的女儿便极好,知书识礼,当是良配。
那时的慕容溯望了眼妇人,又望着置身事外的她,缓步走了过来。
夏浅卿下意识地想要后退一步,又觉得自己清清白白好像没有必要退,于是站回原处,听着妇人撕心裂肺喊着要将她这个“贱人”“千刀万剐”“砍掉四肢”“做成人彘浸猪笼”。
一面思索着慕容溯若是敢动她,她定会先将慕容溯宰了。
一面遗憾着今日一番闹腾,怕是她心心念念的刺参要泡汤了。
便见走到她身前一步远的慕容溯脚步一停,又垂眸一笑,虽然目光仍旧落在她的身上,却是对着妇人开口:“看来,母妃已经想好要如何惩戒自己了。”
妇人显而易见懵然一瞬,嘶喊出声:“慕容溯,你在胡说什么?!”
慕容溯转脸望向妇人,唤她:“母妃。”
他道:“您可还记得十一年前,您因陈贵妃踩碎了您的一根翠玉簪子,在陈贵妃偶然路过冷宫后,您于寒冬腊月里将我推入冰冷刺骨的湖水中,眼睁睁看着我在水中挣扎,冷到将近昏迷,高烧不退丢了半条命,用作陷害。”
“即使您知晓,便算这般做了,父皇也不一定会降罪陈贵妃。然而您因咽不下一口气,依旧做了。”
即使,哪怕可能搭上唯一亲子的性命。
“同样的陷害,您原封不动照搬第二次,”他笑意不及眼底,“十余年了,母妃,您怎么半丝长进也无?”
妇人瞬间面色惨白。
继而猛然冲上,一把揪住慕容溯的衣襟,破口大骂他“畜生”,撕心裂肺。
“我今次的作为,都是为了你好,你如今兵力不稳,四周虎视眈眈,拉拢了窦太傅,也就等于拉拢了拥有兵权的恒王,于你而言有利无害!”
“怕不是为了我。”慕容溯慢条斯理扯下她揪住自己的手,慢慢道,“而是为了您,为了您可以安心与恒王苟合啊母妃。”
妇人如同被雷劈了一般僵在原地。
慕容溯无甚意外地笑了声,又俯下身,在妇人耳边轻声开口:“何况啊,于儿臣而言,不论母妃拉拢谁都无甚助益,儿子最希望的,还是……”
他眼瞳澄澈,笑了开来,一字一顿。
“母妃,早日薨逝。”
他也好落得一身清净。
妇人瞳孔大睁,继而霍然扬手,只闻清脆地“啪”一声。
慕容溯微微侧开脸,抬手拭过唇角的血迹,最后唇角微牵了一下,又像是丝毫未动,温声细语吩咐道:“来人,将娘娘带下,好生安置。”
那日之事以慕容溯将生母燕妃禁足而告结。
短短几番交谈,从头到尾将“母子情深”到“母子反目”到“我娘和我小叔扒灰二三事”等宫廷大戏收入眼底的夏浅卿,只能默默在慕容溯身后心道“贵人的生活我一乡野村妇着实不懂”。
而在次日清晨时,思量了一晚的夏浅卿,站到了慕容溯的门前。
夏浅卿开门见山说明来意,她在山下已呆了半年之久,多受他照拂,如今万般美食尝过大半,便不做叨扰了。
彼时的慕容溯长身玉立,瞳仁深窅地凝睇着她,让人摸不透想法。
许久,慕容溯长睫微垂,出乎意料好脾气地说了一句“好”。
没有料到,在夏浅卿收拾打包了六七根刺参,准备带到山上慢慢享用这般难得的美食时,下人却是仓皇寻到她,说是慕容溯身中剧毒,如今重伤垂危,寻来的大夫俱是束手无策,再拖下去,怕是性命难保!
她匆忙往慕容溯屋里奔。
路上询问下人,才知晓慕容溯是饮了燕妃为他“亲手”熬制的刺参小粥,这才中了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