取出袖中的匕首,伤口虽已止血,重新划开便是。然而,就在匕首出鞘的一瞬间,怀里的人却突然静了下来。婉儿愣愣地望着在月光下泛着冷光的刀锋,眼中似乎盛开了一株血红的曼珠沙华。
她握住谢之霁的左手,喃喃道:“不要,会痛。”谢之霁一顿,焦灼的心忽然吹来一阵凉风。“不痛。”他轻声回应。
谢之霁想抽出手,可婉儿不放,来回拉扯一番下来,伤口竟裂开了,渗出了一滴滴鲜红的血。
婉儿定定地看着血滴,俯身又像刚刚那般,轻轻地舔舐着伤口。她的动作很轻,似乎是怕弄疼了他,待不再渗血时,她又含住了伤口最深处。
她的神情十分认真,仿佛不是在吮吸他的血,而是在为他弥合伤口。十指连心,她唇角的触感仿若花瓣柔软,又如温泉般温暖,谢之霁手指不由蜷曲,静静地看着她,任由她吮吸伤口的血迹。虽是仲春,但夜风依旧寒凉,谢之霁给她穿上自己的外衣,将人裹得紧紧的。
也不知过了多久,待婉儿再次抬头时,谢之霁轻声道:“睡吧。”而后,他抬手朝她颈间捏了一下,婉儿顿时软软地倒在了他的怀里。垂眸看着怀中人,谢之霁深吸了好几息冷气,才缓缓将身体内的躁动压了下去。
正是少年方刚的人,面对心上人如此,不情动是不可能的。冷风带走了心里的旖旎,待身体完全冷静下来,谢之霁起身将她拦腰抱了起来,一步一步朝舒兰院走去。
吴伯早已入睡,黎平坐在房檐上,一见谢之霁的身影,一跃跳到他的身边。他轻轻吹了一声口哨,调侃道:“子瞻,出门送个人都能捡到媳妇儿啊。他看着婉儿身上的衣服,贼兮兮地笑道:“不会吧,你们就不会找个屋子吗?好歹也要在床上吧?你也太委屈人家小姑娘了。”谢之霁没理他,径直将人抱进屋子,轻轻地放到床上,正打算盖上被子,就听黎平在门边打趣道:
“小姑娘身上全是水,你不把湿衣服给她脱下来,到时候冷热一激,定会染上风寒。”
谢之霁脸色黑了下来:……别说了。”
黎平难得见谢之霁吃瘪,不由心里捧腹大笑,他贴身保护谢之霁,一向有眼色,知道什么东西该看,什么东西不该看,自然知道两人什么也没做。他悠悠上前握住婉儿的手,片刻之后,只见婉儿身上冒出了湿气,衣服渐渐烘干了。
他偏头看了一眼谢之霁,忍不住又是一阵发笑,“子瞻,刚刚都那种程度了你还能坐怀不乱,我可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。”谢之霁冷冷看他一眼:“黎叔,你要是这么闲,不妨去煮点驱寒汤。”“好好好,你们小年轻脸皮儿就是薄,"黎平暗笑一声,起身就走,“可别说我没帮你哈,地方留给你,半个时辰后我再来。”他一出门,谢之霁冷哼一声,紧闭了大门。屋子里烛光昏暗,谢之霁静静地伫立在床边,看着婉儿依旧潮红的脸,刚刚他浑身发麻,也不知道婉儿有没有吸到足量的血。他取了杯子,再次抽出匕首,刀锋靠近手臂的一瞬间,身后突然响起一道声音。
“表兄,不可。”
谢之霁浑身一僵,往后看去,只见婉儿已经坐起了身子,眼神清明。他并不放下刀,只道:“还未用药。”
婉儿见他执意取血,不由心里着急,忙道:“表兄,我已经清醒了,不用再饮血了。”
谢之霁闻言,这才放下匕首,回身看了看她,坐到了桌案边的木椅上。离床很远,离她很远。
谢之霁不说话,婉儿也尴尬地垂眸,不知道该做什么,气氛就这么一直僵着。
婉儿看了看窗外月色,心底暗算时间,时辰已经不早了。她揉揉发麻的双腿,正打算起身告辞,便听到了谢之霁的话。谢之霁:“什么时候清醒的?”
婉儿一顿,又坐了回去,“表兄将我按晕的时候。”其实,早在之前她就已经醒了,谢之霁的血药效很快,吸血吸到一半时,她就隐隐恢复了神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