然而后来跟在谢玖身边将近六年,所谓“血瞳”赫光一次也没有真正见过。直到这年来到大启,不在场时暂且不提,光就在场的谢家生辰宴、天授节当晚、包括此番天池湖畔,赫光就已经亲眼目睹了三次,如何不觉得胆战心惊。那份铺天盖地的压抑之下,连姜娆都有种无端的恐惧。觉得谢玖呼吸沉得可怕,整个人莫名阴恻恻的,一如此刻。黑暗中。
挣扎,桎梏,拉扯。
力量和体型上的绝对悬殊,让她如同柔软的小猫抵上铜墙铁壁,所有动作都似蟀蟒撼树。
但恐惧并没有战胜气闷恼恨,“所以……什么意思……谢怀烬,不是不想负责的浪子吗,现在发什么疯?!”
“我在谢渊怀里有没有挣扎,干你什么事!”“一句解释没有便是露水情缘,不想负责的浪子罢了,再寻常不过!这话不是你说的吗?”
“话本取材于现实,那种人渣忘掉就好。”“在北魏,那种例子数不胜数,所以谢怀烬,你那晚那么豁得出去,是不是早就做过浪子,做过别人的裙下臣了?!”“那我姜宁安是想坐谢渊前面还是后面,关你什么事?就算我想为他宽衣解带又哪里碍着你了?”
“不是你让我往前走吗?说至少谢渊能给我未来,那就是你不想给了,既然你不想给,我什么时候开始唤他邃安,是不是要去给他宽衣解带,甚至是不是要跟他去到床上.…都关你什么事了,至少他是我名正言顺的未婚夫,而你谢怀烬算个什么东西,人渣,你去做你的浪子好了!凭什么管我又有什么身份和资格管我?!”
黑暗中,身子陷入柔软锦被。
裙裾在拉扯间铺开,如水浪海藻,半边垂荡于床沿下的空中。伴随口中的话,少女丰腴的胸脯起起伏伏。如一朵夜色中红了眼的靡艳娇花。
然而莹白皓腕被男人单手桎梏,扣压着举过头顶,丝毫动弹不得。双腿要乱踢乱动,也被谢玖膝盖压着一顶,占据于两腿之间。而后。
静默。
除去彼此缠在一起的呼吸,心跳,再没有任何多余动作。不知是气昏了头,还是近日始终憋着的一口气终于发泄出来,却没等到任何预想中的回应,姜娆眼中有一瞬水雾泛潮,知道此刻的谢玖正在看她,她却看不清他眼底神色。
就这般于黑暗中静默对峙,仿佛炸毛却没得到安抚而耷拉了耳朵的兔子,姜娆渐渐有些茫然地,连急促的呼吸都平缓下来了。“你在等什么,姜宁安。”
“等我吻你。”
“还是?”
无比轻飘飘的,低到近乎涩哑的话,伴喉结轻轻震动,从谢玖唇齿里吐出。姜娆一怔,鸦羽般的眼睫迅速垂下。
却没掩住那一瞬被看穿心思,且猝不及防的羞恼赧然。他怎么可以这样问她。
不合时宜,但姜娆确实联想到澜园初见那晚。谢玖带给她的,也是此刻这种感觉。
分明浑身散发着渗透骨血的攻击性,却被压抑得极为平静,是她过去长在京中,于各式各样的世家子里,从未见过的一种气质。彼时他靠在春夜的槐影之下,才刚拍碎一个人的脑袋,而后慢条斯理地擦拭掌中血污,并隔着夜色与她对上视线时,姜娆就知这个人不能轻易招惹,所以她小猫榻腰般,只敢躲在刺玫花丛后偷偷看他,却被他逮住了。彼时他看她的眼神,也如此刻这般。
静。
一双眼睛沉如秋水,似破晓时分的天幕。
可是。
为什么。
分明扣压她的手臂始终战栗,甚至隐隐发抖。可他看她的眸光,始终平静。
静到姜娆觉得.……他凭什么将她气得想要掀桌之后,将她带来这个莫名奇妙的地方,将她按压在床上,用着世上最亲密的姿势,仿佛一点即燃的距离,只是按着她,用那样冷静的目光注视她,却什么都不做。彼时的姜娆自己都没意识到,她在等谢玖用她以为会发生的方式,最好