叹道,“陛下这样高兴,是因为薛大人悟透了能够保护好自己,还是因为他对您忠诚毫不隐瞒,亦或者是因为他也万分担心你?”
江瞻云一双凤目眨过,“不能三者都有吗?”庐江正欲再开口,桑桑在殿外扣门,道是御史大夫求见。“让他在府中歇着,无事不必入宫,这又来做……“江瞻云边说边往内殿走去,当镜理云鬓。<3
庐江出来传话,“陛下在更衣,让薛大人稍后片刻。”大
薛壑这日束玉冠,着曲裾深衣,左环佩,右香囊,一副勋贵子弟装扮,显然不是为公务而来。<4
江瞻云在宣室殿升座,瞧他衣妆,忽觉不该在此接见他。1“薛大人来此所谓何事?“见人行礼问安后半晌不言语,江瞻云只好先打破了沉默。
薛壑入内殿时,见到了跪安离去的庐江长公主,遂道,“殿下同陛下说了吗?”
到底还是论及了公事,那样一个人在她身边,他没法安心。即便来时他多番考虑,叔父和族兄的话亦来回在他耳畔回响,但事关她安危,他根本无法权衡利弊。
以前,他只是确定了温氏不清白,但对温颐始终有所保留。但彭、杨两人的死,让他将许多事都连贯了起来。
这些天里,他寻来了数位医官询问五石散的事。诸人都表示一个吸食四五年的人,根本不可能通过区区数月就彻底戒除,即便有所改善,但才思会滞钝、四肢会绵软,近身接触身子还有腥腐之味,香熏难掩。1可是温颐,如常主持新政才思依旧,一招毙命杨羽武力不可小觑,武陵源晕倒被他抱上马车时,他丝毫没有嗅到他身上有何腥腐之气…所以温颐根本就没有吸食五石散。
却在这五年里,一直都在欺骗他,甚至一次又一次地试探自己。他不是白璧染瑕,是早已白沙在涅,与之俱黑。<1但若说天子同他们形成了默契,既往不咎,那当下他就不该铤而走险杀了彭杨二人。
的确,杀了他们是正确的,死无对证。
薛壑所推论的一切不过是基于自己的推测,但当这个推测首尾咬合,逻辑通畅的时候,他尝试着去寻找了证据。
这会见江瞻云久不应声,遂继续道,“陛下,臣有证据。”“你有证据?“江瞻云不言语,实乃见他匆匆而来,开口即问温颐事,心中欢愉,一时有些失神。
“彭、杨两家的孩子参与今岁考举,他们提前得了内容。”江瞻云腹中胀疼,但初闻他话语还是努力压了下嘴角,暗道脑子果然不错,然听至后面不由瞪大了眼睛。1
“臣与暗卫夜行两府,见他们正在抄阅。连着蹲守数日,发现每晚都点灯在抄,却抄的也不是典籍内容,乃纸张信息。前日里,臣入室偷来一张,发现上头尽是考举内容,关键皆是太常笔迹。"<1薛壑话落,起身从袖中掏出纸张,奉给江瞻云。“你、入室偷的……"江瞻云上下打量他,俨然一个举止端方,风仪清贵的高门子弟,难以想象他身着夜行衣作梁上君子的模样。2薛壑也愣了一瞬,这会重点是他偷吗?
“想来太常着急闭关,字迹潦草,临摹旁人笔迹又恐来不及,只得如此。”薛壑提醒女郎看纸张。
“那你这取走一张,不是打草惊蛇吗?"江瞻云根本不关心心笔迹如何。“陛下放心,那彭氏子是个草包,抄也抄不明白,每晚抄写不是掉这就是掉那,根本不会在意少了一张。再者,臣取走这张后,昨晚临摹笔迹送回去一张了。”
人就在她案前,他身上初闻一阵苦药味,细嗅乃一股茯苓和甘草的木质香缓缓弥漫。
是她让人专门给他制的、独属于他的香。<1江瞻云往案前靠近些,低眉轻嗅,掀起蝶翼一样浓密的睫毛看他,原想看久些,他们太久没见面了。
然腹中一阵阴寒起,小腹坠扯着疼,睫羽频眨,眼前人影模糊,他的声音也变得模糊,“……陛下许有自己的打算,当下自然该等新政结束后,一切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