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端着一杯红茶站在窗边,隔着厚实的玻璃,雪花飘洒,将莫斯克笼上一层欲说还休的白纱,或者说,遮羞布。
看不到乞丐,也看不到醉汉,他们都在雪下睡着了。茫茫一片苍白,当有人径直朝公寓方向走来时,看起来格外显眼。到了公寓门口,似乎是若有所觉,来人抬头朝楼上看去,与窗边的何长宜撞上视线。
他扯下围巾,露出一张笑容可掬的脸。
何长宜挑眉,下一刻,桌上座机响起,话筒传来门房老太太的声音。“何小姐,有一位名叫xiexun的钟国人来找,他是您的客人吗?”何长宜很想说不是,但她又很好奇谢迅这头小狐狸来找她有什么事,便让门房老太太放他进来。
谢迅进门后,将提来的两箱礼物放到门边,很规矩地坐到沙发上,客客气气地与何长宜寒暄。
何长宜翘着腿坐在办公桌后,冲他抬了抬下巴。“俗话说无事不登三宝殿,你不像是无聊时找人聊天叙旧的人,所以,别浪费时间,有话快说。”
对于何长宜有些冒犯和攻击性的话,谢迅毫不生气,依旧端着一张清秀可人的笑脸。
“何小姐,我有一笔生意想同你合作,如果顺利的话,一趟就能赚四五万美金。″
何长宜露出疑惑的表情,问道:
“我为什么要相信你?”
谢迅镇定地说:
“大概是因为我值得信任?”
何长宜:…
她很认真地问谢迅:
“你在开玩笑吗?”
谢迅举手投降。
“好吧,好吧,我承认,我之前是有一些地方做得不对,但请你谅解,毕竞我们当时才刚认识,就像你不能信任我一样,我也没办法完全相信你。我从十四岁在社会上打拼,见过人也见过鬼,被′朋友′害到倾家荡产,也差点被拜把子的′兄弟′弄死一一”
他解开围巾,拉下衣领,露出喉结以下锁骨以上的一处狰狞疤痕。“如果不是我命大,我今天就不能坐在这里和你说话。”何长宜的目光轻飘飘地滑过那处割喉的痕迹,无动于衷。“我对你的过去深表遗憾,但你的遭遇不是我造成的,你的多疑也不应该冲我而来。”
谢迅抿了抿嘴,终于不再端着面具似的笑脸。“何小姐,我认真同你道歉,对不起。”
他慢慢地低下了头,像是在教堂忏悔一般,又或许这只是错觉何长宜看着他,良久,久到几乎能听到雪花落地的声音。“好,我收下你的道歉,但这不意味着我要原谅你。”谢迅想了想,点点头,对何长宜的话表示认同。“应该的,做错事总该付出代价。”
他起身,将带来的礼物拆开,从里面取出一包大红袍,自己烧了水,用张进送来的茶具泡开。
一番行云流水般的操作后,他将第一杯茶端给何长宜。茶香氤氲,瓷杯传来的热度似乎将冬日的寒意也能驱散。何长宜没说话,用手指轻拍桌子边缘做示意。谢迅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茶,手指摩挲着茶杯边缘,在一片安静中率先开了囗。
“我现在单干,和谢叔分开。他打算从批货楼搬到蜜蜂市场,租了三个集装箱的箱位,从老家带出来五个年轻人,以后就要扎根莫斯克了。”“但我觉得莫斯克的钟国人已经够多,光是批货楼就有十多栋,更不必提新开的露天市场,到处都是倒爷,皮夹克都卖不上价,明显没有前些年生意好做。”
“峨国佬对我们的态度也很差,入境越来越收紧,有时拿着邀请函都办不了签证。更不用说吃拿卡要的警察和海关,出入境要剥一层皮。”何长宜没有打断他,端起杯子品了一口茶。这像是给了谢迅鼓励,他继续说道:
“不过我发现峨罗斯西边的那些前联盟的加盟国倒是不错,有国家对钟国免签,居留也很好办。而且他们商品匮乏,还没有那么多的倒爷,生意好做得很,有点前些年峨罗斯的意思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