脑子尽是儿时见到的从母亲房中端出的一盆盆“血月”,像有无数小泡泡在自己血管里翻腾,涨破,冲出体内。“我真傻,怎么没想到你会回到我身体里。”乐锦冰硬的手掌被孟殊台牵着,慢慢贴在他小腹上,诡异阴森的脉脉温情。“你摸,有没有感受到里头有东西?”
孟殊台笑靥如花,墨色发丝披在身后,有种娴静温婉之感。他的手掌压着乐锦的手背,与她共同感受着腹部动静。
“阿锦,乖乖长在我身体里,好吗?”
孟殊台俯身在乐锦耳畔留下这句话,指尖拈去她耳垂上的冰渣子,正要弹走时忽然一顿。他轻声笑了笑,浅启薄唇,舌尖舔去了那冰点。孟殊台回房后,孟慈章眼睛疯狂眨着,看看元景明又看看姜璎云,仿佛喜从天降,正正砸在自己脑袋上。
“你们听见了吗?我哥说的是'他'看诊,对吧?”没有拒绝医治,也不给死去的嫂嫂看!孟慈章多日以来终于第一次裂开嘴笑了。
只是没笑一会儿,那笑容返出一层抹不开的苦涩。塔上的恐怖景象每夜都萦绕在他脑子里,一具具尸体排列在眼前,如同一阵猛烈的阴风吹得他心坎发凉。
还有什么可怀疑探究的呢?这只可能是兄长的手笔。那时宝音还有一丝气息,将她救回来后她也说嫂嫂是被兄长逼去塔窗边的……一浪一浪的痛苦在孟慈章颅内激荡着,他仰望了数十载的兄长,其实骨子里是个恐怖的疯子?
可他们是至亲手足,那些惊悚罪状他只能替兄长瞒下来。过往光阴都像皮影幕布上的甜蜜虚影,他此刻才隐约尝到今后苦涩而真实的滋味。不到一月,他的人生已然天翻地覆,此前没人告诉过他成长之扒皮抽骨可以如此迅速、猛烈。孟慈章望向孟殊台那间冒着白色凉气的屋子,内心五味杂陈。元景明看出了他的痛苦,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,语重心长道:“慈章,以后孟府便要靠你了,若有什么需要,尽可来平宁王府找我和璎云。”姜璎云也点点头,还想劝慰孟慈章两句,但眼见着他不过十七的年纪便要担此重担,缓觉口头话语没有分量,终究没再开口。但她站在元景明身后,眼神望着那处无人敢踏入的居所,心口一阵阵辛酸,她还有好多话想和里头躺着的姑娘说……她想亲手给乐锦酿一款属于她的酒来着,没来得及问她口味;郑伯留给她的腊兔子还剩三只,但她近日新学到了何如做腊兔子,不知道乐锦想不想要;其实她还想让乐锦做她孩子的干娘来着,若怀的是个女孩,她特别希望这孩子能像乐锦一样古道热肠,便是为人偏怪一点也没有关系……但都没机会了。
光阴流转,洛京城内春去秋来,眨眼又入了冬。纷纷扬扬的白雪飘落在洛京每一处角落,簌簌裹着风声,寒气逼人,但平宁王府内宾客满席,热闹喧天,人人一脸喜气向平宁王一家子道贺。
姜璎云生了一双儿女,今日正是他们满月。孟慈章拿来一对羊脂玉项圈作为两个孩子的礼物。项圈缀着个小巧的金锁,晃动起来熠熠生辉,两个小家伙爱得不得了,一抓着就不放,逗得大人们时呵直乐。
元景明抱着女儿忍不住戳戳她的小脸蛋,又伸脖子去看看孟慈章怀里的儿子,一脸幸福美满的样子。
“诶,殊台那心病不早好了,他怎么没来?”元景明问孟慈章,孟慈章却也摇摇头,话涌到嘴边都变成一声叹息。“哪里那么容易?我哥卸去府中事务一心调理身体后虽然清醒了大半载,但我看他这几日状况又不怎么对劲了。”
元景明脸色一变,吩咐将两个孩子送去姜璎云处,问他:“怎么了?”“他……这几天都把自己关在屋子里,絮絮叨叨不知道说着什么,还一直摸自己的小腹。”
孟慈章回忆着孟殊台的异样,临了低声补充道:“你也知道,他一直不让嫂嫂下葬,我怕他又受什么刺…
话音刚落,外头一个下人大喘着气冲进来,一阵寒风随着他的动作将雪花也吹进了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