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是她既然愿意选冯玉恩做逃婚对象,应该多多少少有几分情谊。“爱过。”
“不过那都是小时候的事了。”
他孩子气般固执:“可他跟我说起你们的从前,你很爱很爱他。”清澈的温水在他胸口化成起伏浪涛,拍打冲击着那宽阔的雪峰和沟壑,美得勾魂夺魄。
乐锦此刻才意识到孟殊台不仅那张脸是艳鬼,身体更是妖孽非人。她不好意思,悄悄收回了目光,只盯着自己脚尖。“他和我说起你们那些年少风流…当真是令人艳羡。”孟殊台忽的哽咽,语气黏黏糊糊。
“可你一直说倾心于我,是真是假?”
这一刻终于来了。
既然选择了当感情骗子,乐锦就做好了在他面前睁眼说瞎话的准备。她绕过屏风,壮着胆子在池边蹲下。
“你那天说愿意和我一起长长久久,又是真是假?”乐锦穿了身榴红襦裙,系着宝蓝的丝绦。一蹲下,裙子便被温泉水漫溅打湿。
夏日衣衫轻薄,湿透的点块暗影仿佛攻城略地,迅速吞吃了那火红的榴花颜色。
她层层叠叠的裙边像是切得碎碎的心心脏,而宝蓝丝绦是一条条血管经脉。孟殊台觉得自己的心被她牵连着,一胀一缩,仿佛快要飞向她,撞碎在她的红裙上,成为她脚边的一滩烂肉。
那天,她秀气的手二话不说往他手心里钻,紧紧扣住,让那个蠢货看得明明白白。
那种感觉怎么形容…像他的骨髓里有虫子在爬。不足寸长的肉虫子在他骨头脊髓中耕犁,蠕动,肥肥短短的身躯一曲一展,他的骨髓就浪一样酸麻颤颤。
而虫子,有十万。
孟殊台身体正刺激得发软,忽听乐锦正声承认他才是她的丈夫,刹那间,十万蠕虫又偃旗息鼓,化成一道道涓涓细流并如他的血液里,仿佛仙丹注入灵台,他整个人飘飘然。
他才是她家里那位,理所当然,名正言顺。冯玉恩不过是个痴心妄想的蠢人,外室都算不上。以为跟她相伴多年很了不起吗?奴颜媚骨,曲意逢迎谁不会?操纵人心,他孟殊台才是一等一的高手,绝无仅有。对于乐锦,他生出了些攀比心。他想看看,到底是自己技高一筹能驯服乐锦,还是其他人声色犬马更能麻痹她?
孟殊台眼帘一掀,似怨含嗔的眼波仿佛一只青幽幽的软手勾住乐锦的衣领,把她往水中拉。
“若你们两厢情愿,殊台当愿成人之美。只是……你一而再再而三拒绝他,他却充耳不闻。”
“我自是愿意帮你摆脱纠缠。”
乐锦蛾羽长睫忽扇忽扇,双膝跪下扑在水池边,面容无限贴近孟殊台,装得十足风流。
“只是这样?”
水上白雾迷蒙,她分不清额上的湿润之感是自己的汗水还是温泉热气。心心脏紧张得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,乐锦表面情意绵绵,实则悄悄收敛鼻息,根本不敢喘气,仿佛一被发现是活人就会被艳鬼吃掉精血魂魄。眼睛一闭,她在孟殊台脸颊上落下一个很轻很轻的吻,仿佛只是清风擦过。乐锦红着耳朵有些结巴:“我来就是,就是告诉你,别管冯玉恩还是其他人,我喜欢你是真的。”
孟殊台眸光忽得一亮,慢慢凝结出一种无可奈何的笑意。“乐娘子……”
“请自重。”
一道雷晴天霹雳。
能不能当场把他掐死???
我刚才亲你的时候你倒是躲开啊!亲完了你不乐意了?什么混蛋!
乐锦脸上五光十色,孟殊台却很是平静,一双眼睛像一面澄澈的镜子,丝毫没有多余的感情。
“我知道你的心意。可婚姻不过是一条无形无用的链子,拴着两个人犹如困兽,年年岁岁互相消磨,有何乐趣?”
他不会娶她。
婚姻是世上最无聊的东西。他丝毫没有兴趣。对于乐锦,他自己把她留着不好吗?
“说起来……这倒还是个旧友遗愿