马居然认不出?
“那依冯郎君看,这字和乐娘子的字相比如何?”
冯玉恩像听到什么天方夜谭,肩膀瞬间后仰,噗嗤笑出声来,“远比不得!”
“不是我情人眼里出西施,乐锦的字是昭哥哥亲自教的一手行楷,笔触刚健有力,就是乱写也不会这般毫无章法。”
话说完了,冯玉恩才忽然想到这万一是人家孟郎君哪个朋友的戏作呢?他怎么能这么贬低?
他刚要找补,孟殊台却像明白了什么,松开纸张,眉目间隐隐的雀跃和兴奋衬得他艳丽逼人。
“我也觉得,乐娘子的字……分明好极了。”
落花飘在水面上,静悄悄扰乱了人影。一线线摇动的涟漪间,忽然出现一抹佝偻喘气的倩影。
“喂——你们……”
乐锦活生生跑了一上午,实在没力气了,腿软扑坐在小宴地毯上。
然而一只修长玉手在她歪坐地上之前快速伸来,托住她的胳膊往他怀中一带。一阵馥郁的檀香撞得乐锦头晕目眩。
人还没来得及在这浓香中站稳,乐锦说时迟那时快伸手进孟殊台袖子里一阵翻掏。
当着冯玉恩的面把孟殊台宽袖衣袍下的手腕、小臂结结实实摸了个遍。
冯玉恩心下又惊又酸,低声唤她:“阿锦。”
乐锦的双手像柔软的藤蔓在孟殊台双臂上极速游走,他控制不住呼吸停滞,喉结沉浮。
“乐娘子这是……”
咣当——
一声落地轻响,孟殊台袖子里掉出一个物件。
三人目光齐齐汇聚,那是一柄缠着红线的银铁小剪子。虽是花艺用具,但要是发狠往人心口一戳……
乐锦晦气般一脚踢开那剪子,瞪孟殊台一眼,提着裙子坐到了孟殊台的位置上。
潋滟的神色霎时间消散,孟殊台这才明白过来乐锦方才并非轻薄他,而是在搜身。
心间起伏跌宕,悠悠晃晃像荡秋千。
只是……他藏了刀具,她怎么知道的?
望向冯玉恩诧异的眼神,孟殊台含笑解释道:“怪道刚才仆役说花剪子不见了,原来挂在我身上。这几日总是恍惚,还好乐娘子细心。”
乐锦暗暗切一声,她还不知道他!?
她打断他:“为什么不喊我!”
孟殊台命人搬来一张小凳,坐在乐锦手边。那凳子矮小,虽然孟殊台身量极高,但一坐下来也矮了高榻上的乐锦一截。
很是温顺乖巧的贤惠模样。
“怕你贪睡,特意不打搅的。”
乐锦恨他一眼,不吃这一套。
她气敲桌子,玉镯子磕得叮叮响,“为什么叫人拖住我?还不让我知道你们在哪里?”
冯玉恩不知孟殊台背后手段,一双眼睛懵然看向他。
孟殊台温柔浅笑,给乐锦斟了杯清酒。
“莫急莫气,你喘疾才好。”他一面劝着,一面将酒奉给她。
乐锦心里窝着火,直接推开他,“我不喝。”
“不渴吗?”
渴啊,当然渴!换他跑大半个华雁寺试试!
可瞄一眼那澄澈的酒液,乐锦犯怵,她从不喝酒。
“不喜欢。”
清凉的酒液被推撒了小半杯出去,顺着杯壁流进孟殊台指尖。他丝毫没有怨怪,反而灿然一笑。
不喜欢……
“好。”
他笑意盈盈凝视乐锦气鼓鼓的侧脸,转而又看看冯玉恩。
“若不是叫人拖着你,殊台也听不到冯郎君与你从前的诸多趣事了。”
像是一把带壳的麦穗被丢进了衣领里,乐锦身躯一紧,浑身怒气刹那没了,只剩心虚。
“你们聊这个了?”
两个男人同时点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