巧容不知道,可陆烛却当真可恨。
巧容葱段似的指甲在花瓣上撕扯着,险些忘记身边还跟着个人,等她反应过来,却见梁景楼一直在身后默默跟着自己,两人走了已然有一段路,不知不觉到了上回相遇的亭子里。
正好,亭子里摆着一架古琴,巧容便道:“公子不是要学琴?我也不要你拜师,先弹一段我听听。”
梁景楼知她心情不好,也不多言,于是坐下,清了清嗓子,抬手弹了一段《长相思》,并故意将其弹得难以入耳,以此来逗面前佳人一乐。
巧容果然被他逗笑,上手指导他:“这里,公子理应用小撮才是,怎么反倒搂圆呢?”
梁景楼还是有些不懂,说话间,巧容凑过来,两人并排坐在一起,梁景楼闻着她身上近在咫尺的沉香气味,手指愈发不听使唤。
陆烛同他身后的几人过来时,恰好瞧见这样一副画面。
大红亭柱半掩映下,朝气蓬勃的少男少女凑在一起,偶尔彼此交谈几句,显得极为登对。
陆烛的一位好友率先反应过来,压低嗓音,轻轻咳了咳嗓子。
里头的两人这才转过脸来。
梁景楼瞧见外头几人,尤其是陆烛那双乌沉的双眼,静静注视着自己,眉头下意识的一跳。
他怎么感觉,这位陆阁老,分外不喜欢自己。
走上前去行礼,正要解释一二,却听陆烛道:“戏还没完,梁公子还是再去听听为好。”
梁景楼满腔的话语便噎在嗓子眼儿里,只能拱手应是,被陆烛身后好友拉着离去。
待人都不见,陆烛这才进了亭子,走到那古琴跟前,随手拨动一下琴弦,霎时,一阵清冽的琴音从他指尖流淌而下,如清泉撞石,煞是好听,同梁景楼方才所弹,可谓是天地之别。
“我前儿同你说的话,看样子都被你当了耳旁风。”
巧容坐在那里,只道:“偶然遇见罢了,您是怕人看见说闲话?”
她抬头看他:“我只是指教一下梁公子的琴艺,毕竟我的琴艺也是被您如此这般指导而成,不是么?”
陆烛抿着唇,眉眼之间氤氲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薄雾。
巧容瞧着,忽然‘噗嗤’一笑,指尖在他落在琴身上的手背上轻轻一点,语气中带着浓浓的不解,问道:“三叔,您莫不是......”
“吃醋了吧?”
这话可不得了,若是有旁人在场,非要惊掉下巴不可。
巧容往日私下里虽同陆烛言语不忌,可在外头,尤其是人多的地方,一向懂得分寸。
如今家中人来人往,说不准何时就有人过来这边,她偏不知道一般,这样的话也敢说。
“浑说什么。”陆烛将手收走,手背上她留下的余韵却像是生了根,挥之不去。
陆烛抿了唇,忽然有些后悔那日叫她将心里话说与自己听,如今她心上压着的石头没了,又被他所拒,以至于彻底没了忌讳,说出这许多话来。
“我没浑说。”巧容起身,直视着他的双眼。
左右两人已然摊牌,再藏着掖着着实没意思,不如彼此直白些,也省去许多猜来猜去的功夫。
“您那日对我说的话,我已然仔细想过,您为了自己年龄比我大些就将我的心意弃之敝履,恕我不能接受。”
人活一世,草木一秋①,当下的日子才是最要紧的,若总为往后的日子烦扰,每日过得战战兢兢,那还有什么趣儿,不如死了干净。
十几二十年后,他会变成什么样儿她不知道,到时,她会不会还会像如今这般喜欢他,她也不知道。
但她知道,现下,她想要他。
“三叔,这是我最后一次这般唤您,若您是我的情郎,以我爱您之心,您的话我自然听,您不喜欢梁景楼,我不会再同他说一句话,您觉得我太过不守礼法,想要我做一个人人称赞的大家闺秀,我也会做