缚的惨状,看着她眼中那焚烧一切的恨意与求死之心,萧承渊的心脏仿佛被一只冰冷的大手狠狠攥紧。
愧疚之感瞬间缠绕全身,让他窒息。
自那日一别,他已经许久没有见到她了,从未想过再见面,会是此情此景。
是他,亲手将她推向了温景珩,把她变成温景珩手里最锋利的刀!
眼前的沈昭华是大靖的郡主,皇帝的诏书已昭告天下,她此时代表着大靖皇家的脸面。
而他的身后是千里江山,是千万黎民!
无论如何选择,他都将成为千古罪人。他仿佛站在天平的两端,一边是皇家威严,一边是黎民百姓,任何一端的倾覆,他都承担不起。
萧承渊感觉自己被架在烈焰上炙烤。
他的目光扫过城下蓄势待发的胡人铁骑,扫过身边一张张的银甲军面孔。
最后,那目光又落回沈昭华身上。
她似乎读懂了他眼中的挣扎与痛苦,挣扎得更加剧烈,被勒住的嘴里发出更凄厉的听不清楚的呜咽,仿佛在说:“杀了我!萧承渊!杀了我!”
她狼狈的模样,比任何刀剑都锋利,生挖活剐着萧承渊的心脏。
就在这时,一个懒散的声音,穿透猎猎风声,清晰地传到城头:“萧将军,别来无恙?”
温景珩策马缓缓从胡军阵中踱出,一身月白长袍在铁甲洪流中显得格格不入,却又带着掌控一切的从容。
他嘴角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,目光在城头的萧承渊和木架上的沈昭华之间流转,带着一种残忍的玩味。
“郡主殿下凤体尊贵,想必萧将军也舍不得让她在这风沙里久候吧?”
温景珩的声音不高,却清晰地传遍寂静的战场,“开城,迎王师。我保证,郡主毫发无损,凉州百姓可得安宁。”
他顿了顿,笑容加深:“否则……刀剑无眼,沙场无情。萧将军当初能舍下结发之妻,今日是否能为了战局摒弃天子之德?若当真如此,温某属实钦佩。”
他的话如同滚烫的开水将萧承渊从头到脚淋了个透,浑身皮开肉绽般的痛,几乎站立不稳。
他一瞬不瞬地看着沈昭华。
她停止了挣扎,也停止了呜咽。
那双盈满血泪的眼睛,直直地望着他,他读得懂,却做不到。
时间仿佛凝固了。
朔风呜咽,卷起地上的残雪,拍打着冰冷的城墙和肃杀的军阵。
数十万人的目光,都聚焦在城头那个银甲将军身上。
投鼠忌器!
他再一次如此深刻地体会到这四个字的绝望,他的把柄,为什么总会轻而易举地落入敌人掌中。
他缓缓闭上眼,映入脑海的,是沈昭华初嫁那日,也如今日这般,一身烈焰红装,大红盖头掀开的瞬间,她比艳艳红妆更加明艳的脸映入眼帘,眼角眉梢都带着喜悦。
她生得极美,美到让人过目不忘,是故他当时就了然这不是他们的初见。
再睁开时,他眼中已没有波澜。
此番唯一变故就是沈昭华,他不能确定温景珩利用完她以后,究竟会怎么对她。
此生,算他欠她的,是他没有保护好她,是他……利用了她,若有来生,他一定舍下万般顾虑,只为她一人谋算。
他原本想借助凉州城的易守难攻折损胡人兵力,如今不得不放弃这个决定。守城之战中最重要的就是箭矢,如今他们束手束脚,优势全无。
凉州城高耸的城楼,只能给他们换来半日的撤退时间。
他深深看了沈昭华一眼,迅速转过头,再不敢看她:“传令全军,撤离凉州城,退守雁谷关。”
赵参将不解地问道:“将军,此时若将凉州拱手相让,那温贼定会用同样的方法攻打雁谷关,到时候我们便退无可退啊!”
萧承渊紧紧扣住拇指的玉扳指,似是用尽全身力气,吐出一个字