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那庞大的身躯猛地向前一倾,蒲扇般的大手带着风,直朝沈昭华的衣襟抓来!
“左贤王!”
帐外突然传来一声急促而清朗的高喝。
伴随着一阵略显慌乱的脚步声,厚重的帐帘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猛地掀开,一道颀长挺拔的身影带着夜间的寒气闯入帐内。
是温景珩。
他显然来得匆忙,发丝微乱,呼吸还有些不稳。
深色的眼眸如同寒潭,在扫过帐内情景的瞬间骤然凝结成冰。
火光映照下,左贤王手持弯刀,刀身紧贴着沈昭华红肿的脸颊,而她衣衫不整,披风委地,眼中是盈盈泪光。
温景珩大步上前,径直挡在了沈昭华与那柄玄色弯刀之间,高大的身影将她完全护在身后。
他直视着左贤王,声音低沉却字字清晰,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:“此女,王爷动不得!”
“哦?”左贤王帅却也不恼,收回弯刀后退了几步,与他们拉开距离,“还有我完颜烈动不得的女人?”
“你倒是说说,我怎么就碰不得了?”
温景珩作了个揖,一派书生气质,“此女乃宁朝首辅沈定邦之女。”
完颜烈没有说话,手中的刀快如闪电朝着温景珩的脖子劈下,却在碰触到他的脖颈时堪堪顿住!
好强的掌控力!
饶是如此,温景珩的脖子上也已经划破了一道口子。
温景珩恍若刚刚反应过来一般,在他的刀下轻轻颤抖,如此看去倒真像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。
完颜烈凝视着他,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,刀却没从他脖子上拿下来:“区区中书令之女,本王如何碰不得?便是你们汉人公主到我手里,我还不是想干嘛就干嘛?”
沈昭华听到这句话,一双素手紧紧握成拳,巨大的羞耻感笼罩了她。
她看向同为汉人的温景珩,却见他并没有丝毫反应。
温景衡的声音平淡无波:“若真是公主殿下在此,温某也不会来扫左贤王的兴致,只是这中书令在下有大用处,现在不好跟他撕破脸。”
“是吗?”完颜烈手中的刀又逼近了几分:“是真的有用处还是见了同胞又生出恻隐之心?温景珩,你别忘了,郾城的十万人是怎么死的?”
完颜烈说罢收回刀,“别做了我们胡人的狗,还分不清远近亲疏。父汗信任你,我可时刻盯着你呢!”
温景珩深深垂首,姿态谦卑至极,仿佛那柄弯刀仍悬在颈侧:“我自然记得,那十万人不是温某亲手埋的吗?”
他顿了顿,声音压得更低,“只是……此女,在下另有他用。”
他微微抬眼,目光却恭谨地落在完颜烈靴尖前的地面上,语气却是不容拒绝的坚定。
完颜烈鹰隼般的目光在温景珩低垂的脸上逡巡良久,似乎在掂量他话语中的真伪。
帐内只剩下火把燃烧的噼啪声和沈昭华压抑的、细碎的喘息。
良久,他终于缓缓开口:“军师的话本王自然相信。只是……”他手指狠狠戳向温景珩的心口,一字一顿道:“把她从我手里带走,军师日后要给我个交代。”
“自然。”
温景珩的声音依旧平稳,听不出波澜。
他迅速转身,动作利落地解开沈昭华手腕上粗糙的麻绳,那绳索已在她细嫩的腕间勒出了深红的血痕。
他脱下自己身上的深色外袍,不由分说地裹在瑟瑟发抖,衣衫不整的沈昭华身上。
宽大的袍子瞬间将她整个人笼罩,隔绝了完颜烈投来的审视目光。
沈昭华大脑一片空白,巨大的恐惧和劫后余生之感让她几乎站立不稳。
温景珩的手隔着衣袍,稳稳地扶住了她的手臂,那力道不轻不重,半扶半架着她,向帐外走去。
掀开帐帘的瞬间,冰冷的夜风灌入,沈昭华打了个寒颤,混沌的意识被冷风刺得清醒