得莳婉一个身体不好的女儿家被绑着手蒙着眼,就在身边跑也跑不掉,其余几人便开始有一搭没一搭聊了起来。几人你一言我一语,倒是叫她发现出几丝端倪。这五人虽一道,可却隐隐分成两派,一行三人以万候富霖为首,另外两人像是抱团一般,与这三人关系平平。
没坐一会儿船只便到了地方,莳婉被迫跟着,旁观这几人一路换乘,世道不太平,操弄小舟的船夫基本上也不怎么识字,哪怕是偶有两个机灵的见到这番场景,也只是装作不知,一路上数次换乘,连路引也没问他们要。昼夜不停,整整两日,方才从水中回到地面之上。几人租了车架,一上车,还能听见马车窗子外,两人隐隐约约的争吵声,断断续续传来,天气严寒,有了车身阻隔,莳婉这才慢慢恢复些力气。万候富霖坐于一侧,阴仄仄的目光若有若无落在她身上,不必取下布条,莳婉依旧能清晰感受到,这人约莫是在盘算着什么坏主意。莳婉等了片刻,须臾,见这人似乎是要张口说些什么,先一步咳了起来。“咳.…″蜷缩着,似乎拼命克制,然而却是一瞬也忍不住,瞧着颇为唬人。
比起前两三日,情况似是更加糟糕。
大
雪断断续续,久久不曾停歇。
江煦甫一至战场,战局登时开始显现出一边倒的趋势,他在戍边经营几年,百姓们对他极为信服,鞑靼军队又见靖北军一波一波到来,自是心中焦虑畏惧。
这几年,靖北军与突厥几度交手,鞑靼身为突厥的“邻居",听说了许多传闻,时隔两年多再次碰上,仍是被压制着,不久便有几分溃败之势。待江煦找准时机带着亲卫率先冲杀进去,鞑靼近万人的队伍早已经四散开来,七零八落如深秋残叶,胡乱飘零,不多时就被其余的靖北军蚕食干净。独独剩下一将领模样的兵卒,被几个亲兵保护着,似是不得已鸣金收兵,丢弃大半装备,落荒而逃。
江煦居于呼啸风声中,静静凝视着那几人逃窜的背影,思索片刻,到底放下手中的长弓,侧头低语几句,他身侧的亲卫闻言,立刻高呼,“清扫战场!莫要穷追!”
冷风卷起地上新堆积的雪沫,马蹄声过,留下众多深浅不一的脚印。大军凯旋而归,到了营地,江煦勒停马匹,“将景彦单独唤来,本王有事找他。“语罢,翻身下马,直往书房而去。居民们受此侵扰,清点兵甲等战利品,修葺城防、抚恤百姓,此类种种,可谓事务繁多。
江煦端坐案台,思考片刻,方才凝神下笔,待细细写了会儿,外头,景彦恰好应召而至。
窗外夜色深重,不知不觉已过子时。
案头,灯烛散发出豆大的火光,一室器物仿佛被抹上一层淡淡的光晕。江煦停笔,开门见山道:“鞑靼此番袭击,你有何看法?”“属下以为,鞑靼此次出动近一万余人,阵仗颇大,可方才战场之…”景彦说着,似是意识到什么,抬眼去瞧江煦的神情,见他神色极为平静,心下登时一激灵,畅所欲言道:“战场之上,却毫无章法,不欲与我军拼命。”开国百余年来,除去圣祖皇帝骁勇善战,此后接连几位帝王,皆是喜舞文弄墨之人,尤其到了当今陛下身上,这一点就体现得更为淋漓尽致。从这一点来说,小陛下确实如先帝一般,确为亲父子。江煦自从幼时便跟随父亲及其好友四处征战,为朝廷平定异族叛乱,近些年,皇都每每受异族侵扰,也是他子承父业,镇守在戍边,譬如突厥、·…这些人方才没有再进一步。
但,若是追根溯源,初建朝时,突厥人曾有次几乎是打到了洛阳城下,烧杀抢掠、恶行斑斑,也是这次,江家几乎满门折戟于此,一番折腾,他父亲方才带着妻儿一道往外迁出。
后来阴差阳错,竞也这么些年了,居于戍边,盘踞北方,他已然从稚子长成青壮,然朝廷,却似乎还是那个朝廷。
经年不曾改。
鎏金翼兽纹铜炉静静放置于此,炉腹冰冷