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“罢了,我这也是心神不宁的,干什么也提不起精神,你们俩先下去吧。”
“我独自待会儿。”
两个丫鬟闻言,只得应声退下,待一切安静下来,莳婉方才松缓几分,整个人坐于桌案前。日头正好,帐内哪怕不掌灯,仍有几丝日光从缝隙中扫入,斑驳的光斑打在脸颊,刺得她下意识轻阖着眼。心头的不安久久盘旋,连带着她整个人都有些思绪混乱。江煦已然离开三日有余,就连景殷也在昨日离开,想必再过不久,战事便要开始了,如今是七月中下,算起来,就算是小战役,怕也是得一月多的时间,若是规模再大些,还不知会耽误到什么时候。届时待江煦再回来,有些事定然是拖延无门了。可..
她这次想到这事,想到要与他同床共枕,心中……怎的也不是那么排斥了?莳婉猛然一惊,呼吸急促几分,素白的手掌下意识轻按着心口处,那里,心脏正在规律跳动着,“咚咚"的声响,似乎很是健康,然而,靠近心脏仅仅两寸的地方,如今,依旧有一道泛白的细小伤疤。疤痕被粉白的肌肤包裹,轻轻抚摸,甚至还有些发痒,可实则,三个多月,伤口早已经长好了。
是长好了的罢?不然,又怎么会这般心急担忧呢?是何缘由,莳婉无法欺骗自己。
如今,她……好像有几分担心江煦。
哪怕这份担心里,有惧怕、有恨意、有无数次欲要将其杀之后快的冲动,甚至,经历无数次摇摆,无数次…想要留在他身边的犹豫和恍惚。哪怕,这份复杂的情愫中,负面的成分,远远胜过偶尔微妙的安全感。可,她确实是担心江煦的,担心她会真的受伤,命悬一线,如梦境一般,几乎要死在那个刺客特质的刀刃之下。
莳婉的面部微微抽搐着,柔软的唇,被一排贝齿紧紧咬着,下唇隐隐有些出血,她的指节无意识地微微颤动着,似是要从空气中汲取什么,也像是想努力抓住什么。
是啊。
她,怎么会担心江煦呢?
她..
怎么能担心江煦呢?
大
边境接壤处,地面蒸腾着铁灰色的暑气,云层黑压压地直往下坠。黑云压城城欲摧,几里之外,隐约可见突厥哨骑的剪影,将士们腰间的短刀反射着刺目的银光,烈日炎炎,颇有些晃眼。两军中央,界河早已断流,河床内满是废弃的甲胄、兵刃,甚至不乏有类似尸体的东西,蜷缩成一团,在吗枝叶干草的掩盖下,散发出一阵难闻的味道。俨然像是………才死去不久的,尸体上方,至今仍有蚊蝇盘旋,发出一阵"嗡嗡″的声响。
两方大军对峙,皆是虎视眈眈。
舆图前,江煦负手而立,下首两列分别坐着几名幕僚,其中,以亲信萧驰节和景彦为首,分居于左右两侧。
待依次入坐,首席,两个大男人面面相觑。“阿彦,你这什么眼神?”
“万候义没来,我自然也能混个第一人。"萧驰节不甚在意,反倒还自顾自开起玩笑来,“不过,若是你弟在这儿,他定要坐你旁边的位置。”景彦不置可否,“我弟弟还小,他自来也比较粘我。”两人正说着,外头忽地传来一阵清朗的嗓音,由远及近,不多时,脚步声传来,正是景殷,他一路走小道追赶,加上大军驻扎的这小半日,竟也没落下进度,顺利汇合了。
帐内如今都是自己人,景殷兀自找到景彦身边的位置站定,而后恭恭敬敬地行礼道:“大王,属下奉婉儿姑娘所托,她说…有要事要告知您。”恰逢计策刚刚敲定,帐内这会儿只剩下他们四人,江煦闻言,面上不咸不淡瞟了他眼。
身侧,景彦下意识起身,道:“请大王赎罪,家弟路上奔波,这会迷糊犯了傻,还望大王勿要归罪于他。"说着,便去瞧自家傻弟弟。他莫不是失心疯了?就算是汇报事宜,也得分个主次吧?景殷丝毫没有感受到他哥炽热的目光,仍是一板一眼道:“属下疑心,此事事关突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