时候,说这驴是吃饱了的。”
莳婉想到自己一顿只能吃一小碗的遭遇,心下一叹,猜测道:“驴......应该也是能吃草充饥的吧?”
阿凌:“......?”
主仆两人正聊着,莳婉忽地抬眼,看向侧方的树林。
乌黑一片,与寻常城郊的林子没什么两样。
可眼下,她的心口却是没由来地又疼了起来。
隐隐作痛下,莳婉仿佛产生了某种不祥的预感。
远处黑漆漆的人影更加靠近了几分,耳畔的风响混杂着马蹄声,争先恐后充斥着莳婉的感官。
待她定睛瞧去,却又只剩下一派静谧之色。
极致的、诡异的静谧。
她大约是太紧张了,竟觉得前方也有人。
分明......
此刻,她只离新生一步之遥。
可几乎是莳婉这么想的下一刻,她的身体便很诚实地蹲了下来,而后鬼鬼祟祟躲在了一茂密草丛处。
月亮不知何时悄然露出头,冷淡悬在夜空一角,稀疏月光洒下,依稀可见莳婉面上不安的神情。
阿凌被她猛地拉下身子,还以为莳婉是在害怕又被抓回去,安慰道:“左右吴妈妈不过是想挑选出佼佼者给靖北王送去,送谁都是送。”她笑了笑,“有吴公子在,吴妈妈定是不会再搜查了。”
吴妈妈是吴家旁支一脉上的一个远房亲戚,有吴启元这个本家士族子弟在,莳婉本也没太担心。
她环顾四周,不自觉嗅了嗅,鼻尖处,有星点血腥味。
似乎是为了验证她素来敏锐的直觉,不远处,隐隐有人头攒动。
此地怎么会有军队?
看方向,甚至还是朝着湖州去的。
莳婉来不及多想,迅速带着阿凌悄悄离那驴车远了些,好在这一回毛驴只是低下头,静静吃着草。
掩体遮挡下,两人藏得还算顺利。
莳婉的裤袜早已被湿润的泥泞沾染,凭添几丝狼狈,她几乎是整个人匍匐在地,俨然与这片杂草地融为一体。
须臾,马蹄声渐远,一切再度归于寂静。
主仆两人悄悄直起身子,从草垛里冒出头。
阿凌心有戚戚,声若蚊蝇,“姑娘,咱们还是得快些走,刚刚......”像是怕提到了什么禁忌的词汇,最终只化作一句,“这也忒吓人了!”
莳婉正胡乱涂着泥巴,听了这话,她下意识轻抚了下脸颊,泥土被水渍浸润,更加贴合肌肤,心下稍安,一边应了句。
“不必顾念我的身子,等到了客栈寻个郎中便是。”
“全力赶路吧。”
空气湿重,淡淡的血腥味四散开来。
片刻后,方才经过的军队中有一人脱离队伍,再度折返。
*
平宿,与湖州接壤的小城。
士兵草草检查完路引,便让两人进了城。
等到达客栈安顿好,外头的天色早已成黑墨,浓得化不开
近亥时光景,一切渐渐停歇,整个平宿城静悄悄的。
阿凌片刻前喝了两盏莳婉倒的温茶水润嗓,驾车一路狂奔,这会儿乍一松懈,脑袋如同浆糊似的直发晕。
到最后,竟是云里雾里地倒在床榻边睡着了,嘴里还念念有词——
“姑娘,我......”
莳婉听见动静,轻轻从山水屏风后走了出来,拿起桌案上的劣质摆件,照着阿凌的脑袋便是一下。
“砰——”
药效与疼痛的双重作用下,阿凌最后一点儿声音也不再有了。
莳婉生生等了好一会儿,才慢慢把指尖放在对方的鼻梁下,确认仍有呼吸后,便拿起收拾好的荷包系在身上,转身欲走。
几息后,又去而复返,拿出几两碎银子搁在桌上,顺带把阿凌还没来得及处理的脏衣物拿在身上粗略滚了滚,而后一道缠在腰间