着,他猛地回过神来,刚才按着枪的手猛地松开,转而用力一拍自己大腿,爆发出震天响的、带着浓痰黏连感的狂笑,“哈哈哈!你们听听!这小鳖羔子说啥胡话?!他大哥?!跟大总统‘讲一声’?!哈哈哈!哎呦俺滴个老天爷啊!”
他指着小少爷,对旁边同样傻眼的同伴嚷嚷,唾沫横飞:“瞅瞅这熊样儿!毛还没长齐吧?怕不是得了失心疯!他大哥?他大哥是玉皇大帝座下的弼马温啊?还是阎王爷炕头的烧火棍?!还‘讲一声’?俺看你是屎壳郎打喷嚏——满嘴喷粪!还考评垫底?你当你是谁啊?!”
老麻也彻底心灰意冷。
他还真以为这小少爷有什么依仗。
真是的,他都这把年纪了,怎么还会期待这种不切实际的事情。
钦差微服私访、王孙体察民情,这是只有话本里才有桥段,现实生活里可没有这种好事。
老麻木然地看着那个天真孱弱的小少爷。
这么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崽子,弄死他不比弄死一只鸡难。
拦路的兵痞笑够了,用脏兮兮的袖子胡乱抹了把脸,把笑出来的眼泪鼻涕都蹭在袖子上,一只蒲扇般的大手带着汗臭和油腥味儿,像拎一只不听话的鸡崽子似的,又快又狠地就朝小少爷那细溜溜的脖颈子抓去,“滚你奶奶个腿儿的疯话!跟俺走!局子里凉快地方多,够你醒醒脑子!回头让你那‘能和大总统说话的大哥’揣着现大洋来领人!少一个子儿,你就在号子里过年吧!”
老麻面无表情地低头,重新变成泥胎木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