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过我也不确定到底是不是他,今日一见,总感觉那身影特别像,都带了股邪劲。”
“……”
关谈月沉默了一会儿,好半天没出声。
“你……可别害怕啊。”余薇见她脸色微变,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,赶忙改口,“也许是我看错了,可能就是个神经病,溜达着玩也说不准。”
关谈月摇摇头,她倒是没害怕,只是莫名感觉这描述有点耳熟,恍惚间想起九年前那个夏天。
那年,盛夏炽热,蝉鸣声格外嘈杂,合欢花开得比往年都艳。
高考成绩下来,魏赴洲考了七百零五分,可以上全国最好的大学。
这个长工带来的小子白天要做家务,晚上要帮着他妈妈买菜做饭。平时就睡在储物间,不透气也没有光,只有一台小电风扇“呼呼”吹着,床垫还返潮。
即便是这样的生存环境,也比以前那个夏不避雨冬不抗寒的砖瓦房好多了,除了要接受贫富差距带来的冲击,以及这一家子人好像都有一个毛病——喜欢拿穷人打趣。
可他这些年从来没抱怨过什么。
这孩子坚毅得可怕,仿佛什么风霜雨雪都伤不到他,什么最恶毒的话都可以当没听见。他一句话都不会多说,只是偶尔会用那双黑洞洞的眼睛盯着对方,深邃的瞳仁里倒映着幽暗的焰火,好半天才垂下眼,走开。
他似乎在等待一个时机。
他对金融和风投感兴趣,后来报考专业,也都如愿以偿。
走的那天,是个日暮西垂的傍晚,家里没有长辈,只有关谈月。
关谈月在楼上练琴,听见他在楼下接连不断的收拾声,烦极了,“噔噔噔”下楼,朝他吼了一声:“你有完没完?”
然后才看见他收拾的行李。
“你要干什么?”她问。
魏赴洲直起腰,台灯的光从储物间门口透出来,把他的身形衬得锋利如剑。他的眼神只在她身上停留片刻,就弯下身来,继续收拾:“离开这。”
“……”
关谈月有些惊讶,以为自己听错了。不过很快,又想到他毕业了,早走两个月晚走两个月,也没什么差别。
她倒是求之不得,笑了笑:“那敢情好,反正像你这样的人,也确实不适合再待在这里。不过你要走也安静些,别吵得我琴都弹不下去。”
临分别的最后一刻,她连一句好话都没留下,转身离开。可没走出几步,就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幽幽的声音:“我还会回来。”
“……”
关谈月微微顿住。
他对什么都不感兴趣,对什么都不抱有一丝指望。他淡漠地观察世间的一切,有时候像个没感情的机器,可关谈月却从这句话中听出了浓浓的恨意,就好像很多年后,他能单枪匹马杀回来似的。
然而她并没有回头,也没有当真,只是轻蔑地笑了下,甩甩头,连一个眼神都没给他,上楼去了。
记忆拉回,关谈月把口红扣上,又从包里掏出粉饼,轻轻在脸上摁了一圈。裙子有些被压褶,她皱了皱眉,用手捋了捋,却看见裙角一处污渍,幸而在内面,不会被人看到。
这件衣服她以后不会再穿了。
她抬起眸,神色冰冷:“再给他二十年,也不及我爸一个手指头有能耐。他要真想报仇,那就来。”
回到宴会上,人都坐齐了。
关谈月坐回原位,注意到对面的人似乎不太一样,好像有些坐乱了。她没在意,继续和众人玩起了小姐牌。
这牌越玩越没劲,无非就是那几种花样。关谈月兴致不高,打算再玩一轮就退出。
结果到最后一轮,她又抽到了真心话大冒险。
那张纸条还在她的口袋里,照以往,她也许会叫宋绮给她换张纸条。可今天她实在有些恹恹,连装都懒得装,把它攥在手心里,重新复制刚才的动作。
关谈月机械念道