口子朝上,渐渐便有一汪子从口蘑泌出的汁水充盈在内,鲜甜无比,合着鸡油大蒜的香,令人食指大动。
其余的便由金府的大师傅们各显神通了。裴徊上门做菜,从来不做全桌,她说得井井有条:“一桌菜,定不能全是新的从未吃过的菜式,人的肠胃素有惯了的习性,往日惯吃的、爱吃的,得占五成以上,方能使肠胃妥贴,人才能舒服。”
这话连太医都称是,赞其颇有养身之道、大家之风。
吕嫂子多跟裴徊上门做菜,自然萧规曹随,是以自己的菜做好之后,便站在厨房一旁,看着大师傅们做菜。
南京是旧都,金陵旧都,风流蕴藉,多少出名人物官场精英,秦淮河畔多少风采,名菜肴名酒食不知凡几,裴徊从来尊而重之,每次去各家请去做菜,自己的菜做好后,她定是要和吕嫂子要在一旁细细旁观心中琢磨。
各家的大师傅们有的还是会藏私,有的不会,毕竟是立身的本事,但是她也并不介意。
这本来就是她的手段,而非目的,而手段有很多,这是其一而已。
吕嫂子与裴徊又不同,她的厨艺本来只是家常中的不错,但早先未遇到裴徊时,虽有些天赋,奈何家中条件有限,又哪里有这些佐料、食材、调味品,也就是和裴徊在一起久了,一样一样地学起来,到了金府这种地方,一双眼睛和一个脑子只愁不够用。
金府的其中一个大师傅恰好也姓金,是金老爷在京城任职时请来的,已经在金府做了二十多年的菜,脾气很好,和金府关系融洽,金府下面两辈都是吃他的菜长大的,连金家小少爷都会跟着大家唤一声金伯,裴徊和吕嫂子都和他很合得来。
行家一着眼便知有没有,金伯自是知道吕嫂子有天赋,但起步较晚,他倒也不吝于教吕嫂子,吕嫂子自然也知道,先是问了他正在炖的菜式的关窍,然后好奇地问:“你们金大人不是出身徽州府么?怎么贵亲是江西的呀?”
金伯笑着说:“徽州府和江西府相邻,二夫人便是江西人,这位刘少爷来头可不小,他不但是二夫人的嫡亲外甥,他的阿爹更是京城的二品官呢。”
南京城是很大的,但是如果用心留心,五品以下的府第关系,大致总会知道。
因为进过几次金府,谨慎起见,裴徊三人用心了解过金府诸人,虽然只是泛泛。吕嫂子脑子里飞快地想了一想,金府祖上当年是跟着永安帝在京城的,后来永安帝登基之后到了南京,因为当年杀了不少人,朝廷缺人,金府祖上也曾经官居二品。
只是后来迁都的时候他留在了南京旧都,从此日渐式微,不过金府后辈很有出息,如今的金老太爷虽然只是一个同进士并未出仕,但长子却极聪颖,二十岁便中了二甲进士,如今在京城任职户部侍郎,幼子也在浙江任职,只有次子金勉天资一般,在南京任了一个闲职,光禄寺少卿,正好奉养父母,进退得宜。
金勉的长女金秀嫁的是兵部左侍郎的次子,倒没想到二老爷虽然自身一般,姻亲倒是一个比一个强,竟然还有一个连襟在京城官居二品,那是尚书一级,几可入阁的人物。
吕嫂子脸上露出一丝意外:“二老爷的连襟这般了不得么?”
金伯与有荣焉:“可不是,二夫人与她姐姐关系是极好的,刘少爷之前便常来,这回来住的时间可就要很久了,全家都高兴得不得了。你说,可不是贵客么!”
吕嫂子略好奇:“这位刘少爷是来南京玩耍的吧?”秦淮胜地,六朝古都,也不知他爱的是哪一个,少年男子,多半是前者吧?
金伯摇摇头,手上活计利落,也不妨碍他嘴上利索:“刘少爷那可也是很出息,他是来南京历练的,在兵部做事呢。”
南京虽是旧都,各衙门多是虚职,是失意官场的人们的聚集地,但是有三个人并不是,除了南京参赞机务兵部尚书外,二是南京守备太监,三是提督南京军