说得并不快,钱氏一时没反应过来,那个三十许的男子阻止了两次,但说也奇怪,陆修不但没有被打断一个字,而且字字清晰入耳,那两次阻止的声音反成了可以忽略的配音。
顾树只是个十二岁的少年,他一进门刚行完礼还没站直身子便听到陆修不由分说的控诉,本来的伤心欲绝变成激愤,冲口而出:“刁民做恶,哪有道理可讲,与我父亲何干!”
陆修立刻跟上:“为何刁民不杀别人偏偏要杀你父亲?”
顾树反击:“因为他们惯会把不幸归罪给别人!”
陆修问:“什么不幸?”
顾树道:“河道决堤不过是天灾!”
陆修迅速接上:“天灾人祸向来不分彼此!你焉知是不是人祸更厉害?”
顾树大怒:“你是何人,竟敢污蔑朝廷命官!我父兢兢业业治理府属,天要降灾,人力能如何?刁民不分是非,你竟敢也胡言乱语!”
两人一应一答太过迅速,三十许的男子反应虽快,却快不过两人的嘴,他伸手要拉顾树,却正好被陆修巧妙的站位隔了一隔。
钱氏终于没有能够再听下去,冲上前来一把拉过顾树,把他掩在身后,愤恨地望着陆修:“出去!我们客客气气招待你们,你们竟如此欺辱我夫君。我要去问问府尹大人,一个预设了立场的推官,有什么资格来查我夫君的案子?!”
陆修的神情从面无表情变得冷淡,他并没有因此后退,而是目光直视钱氏,声音像刀锋一样:“我查案一向如此。顾夫人。”
随后不再看这三人一眼,只向周、赵两位捕头点一点头,转身往外走去。
钱氏因为他的出乎意料的回答而完全没有反应过来,就看到他大步走了出去。
周、赵两位捕头完全没有想到会听到这样的对话,河南河道决堤?这是几时的事情?好几年前了吧?和顾严有什么关系?听顾树话中意思,刁民把河道决堤之事归罪于顾严?那这案子……
他们不禁回头看了一眼顾树,这小小少年竟被顾严养得这么天真吗?
是了,他们想起适才陆修劈头盖脸半点喘息也不给他,这少年虽说不曾娇养,但想必也被父母保护得严密,与父母感情深厚,而顾严惨死了才一天,十二岁的孩子完全没有想到过父亲会这样离开,心神激荡不稳,陆修一激,便把心里一直藏着的想法吐了出来。
两人看着前头大步走着的陆修,都不禁叹了口气。